加入书架
晨光刺破哈尔滨城厚重的雾霾，将青灰色的砖瓦染成血色。林远缩在破旧的棉袍里，踩着结冰的石板路穿过老道外的街巷。肩头挑着的扁担吱呀作响，两只木桶里装的不是清水，而是藏在稻草下的勃朗宁手枪和子弹。
"小兄弟，货送到了？"福顺茶馆的木门半掩着，掌柜老陈擦着茶碗头也不抬。林远将木桶重重搁在柜台上，溅起的水花在账本上洇出深色痕迹。这是他成为正式侦察兵后的首个独立任务——为地下党运送军火，而茶馆正是哈尔滨地下情报网的重要节点。
突然，街上传来皮鞋踏在石板上的脆响。林远的瞳孔骤然收缩，透过蒙着水雾的窗棂，看见三名戴着红袖章的伪满警察正朝茶馆走来。老陈的手指在柜台上快速敲击三下，这是约定的暗号。林远抄起扁担就要往后厨跑，却被老陈一把拽住："来不及了，从正门走。"
"可是武器......"
"相信我。"老陈的眼神比枪管还冷，"把桶留下。"
林远咬咬牙，刚跨出茶馆，就被伪警拦住。为首的胖子捏着他的下巴左右端详："小崽子，跑什么？"腐臭的 breath喷在脸上，林远强忍着恶心，举起扁担晃了晃："老总，我就一送水工，急着给戏园子送水呢。"
"搜！"
木桶被粗鲁地踢翻，稻草散落一地。林远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，却见老陈不慌不忙地从柜台下拿出两个铜盆："几位长官明鉴，这桶水是特意给宪兵队准备的玉泉山泉水，碰不得脏东西。"说着往铜盆里扔了几枚硬币，水面泛起涟漪，映出胖子贪婪的眼神。
"算你识相。"胖子踹了林远一脚，"滚！"
等脚步声彻底消失，老陈才从柜台暗格里取出湿漉漉的武器。他将勃朗宁手枪塞进林远怀里："记住，在城里，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。"话音未落，后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，一名戴着瓜皮帽的联络员撞开房门："老陈，日军今晚要突袭极乐寺！"
林远的手指瞬间攥紧枪柄。极乐寺是抗联伤员的秘密安置点，此刻还有七名重伤员躺在禅房里。老陈抓起棉袄往身上披："我去通知同志们转移，你......"
"我跟您一起去！"林远挺首腰板，"这是我的任务！"
老陈盯着他看了三秒，突然笑了："好，不愧是老周带出来的兵。但记住，城里的仗不是在雪地里打枪——你的眼睛要比子弹更尖，脑子要比刺刀更利。"
夜幕降临时，林远跟着老陈混进熙熙攘攘的中央大街。路灯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，他的手心早己被汗水浸透，却死死盯着远处缓缓驶来的日军卡车。复仇的火焰在胸腔里燃烧，但老周的话犹在耳畔：真正的战士，要学会在黑暗中蛰伏。而哈尔滨这座被冰雪覆盖的城市，即将见证一个新兵的蜕变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