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沅一脚踹开冷宫斑驳的木门,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。沈砚在她身后三步远的地方,一手扶着门框,一手捂着心口,咳得整个人都在发颤——装得倒是挺像。
"娘子...咳咳...慢些..."
"闭嘴。"姜沅头也不回,银针己经滑入指缝,"再装我就真给你扎个半身不遂。"
沈砚低笑,虚弱地扶着墙往里走,却在经过她身边时,突然扣住她的手腕:"小心门槛...有机关..."
他的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划,姜沅立刻会意——门槛下藏着暗线。
太子的尸体悬在房梁上,脚尖距离地面不过三寸。
姜沅眯起眼睛——这个高度,根本不足以让人窒息。她刚要上前,却被沈砚一把拽住:"等等..."
他不知从哪摸出块玉佩,轻轻抛向尸体前方。"铮"的一声,三支弩箭从不同方向射来,将玉佩钉在了墙上。
"啧。"姜沅挑眉,"杀人灭口还要布置陷阱,凶手挺讲究。"
沈砚虚弱地咳了两声:"为夫猜...太子袖中...必有玄机..."
果然,太子的右袖鼓鼓囊囊。
姜沅用银针挑开袖口,一卷染血的绢布滑落。她刚要捡,沈砚却抢先一步,用帕子包着手拾了起来:"小心...有毒..."
展开的绢布上,字迹己经被血浸得模糊,但依然能辨认出关键内容——
「丞相通敌,借长生药之名,以皇族血脉养蛊...」
姜沅猛地抬头:"养蛊?"
沈砚的睫毛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浓重的阴影:"娘子不是早就发现了?那些黑纹...会动的血..."
窗外突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。
姜沅刚要转身,沈砚却一把将她拉到怀里,整个人覆在她身上。"嗖"的一声,一支袖箭擦着他的肩膀钉入地面。
"沈砚!"
"无妨..."他撑起身子,唇角还挂着笑,"为夫...穿着软甲..."
姜沅这才发现,他外袍下隐约闪着金属光泽——这病秧子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她?
院外传来打斗声,很快归于平静。
一个黑衣人翻窗而入,单膝跪地:"大人,刺客己料理干净。"
沈砚点点头,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整个人摇摇欲坠。黑衣人连忙上前搀扶,却被他摆手制止:"先...护送夫人..."
姜沅冷笑:"装,接着装。"
沈砚虚弱地冲她眨眨眼:"娘子...为夫真的..."话未说完,整个人往前栽去。
姜沅下意识接住他,却摸到一手温热——他的肩膀真中箭了!
"沈砚!"
"嘘..."他靠在她肩上,声音轻得只有她能听见,"为夫故意的...不然...怎么引蛇出洞..."
回程的马车上,沈砚"虚弱"地靠在姜沅肩头。
"别装了。"姜沅掐了下他的腰,"箭上根本没毒。"
沈砚低笑,突然凑近她耳边:"娘子怎么知道没毒?莫非...偷偷尝了为夫的血?"
"滚。"姜沅一把推开他,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。
"丞相府今晚必有大动作..."沈砚的声音突然正经起来,"娘子可愿...陪为夫演场戏?"
入夜,沈府一片寂静。
姜沅"焦急"地守在榻前,看着"昏迷不醒"的沈砚。太医刚走,说是箭伤引发旧毒,怕是熬不过今晚。
"夫人..."管家红着眼眶劝道,"您去歇会儿吧..."
"不必。"姜沅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,"我要守着相公..."
窗外,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掠过。
子时刚过,沈砚的"尸体"被抬入灵堂。
姜沅"悲痛欲绝"地扑在棺木上,哭得声嘶力竭:"相公!你怎么就这么走了!"
暗处,有人轻轻"啧"了一声。
当姜沅的眼泪滴到第三滴时,灵堂的蜡烛突然齐齐熄灭。一阵阴风刮过,棺木旁多了道黑影——
"沈夫人节哀。"丞相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,"不过...有些东西,还是交给本相保管为好..."
姜沅猛地抬头,哪还有半点悲伤模样?
"丞相大人深夜擅闯灵堂..."她冷笑,"是来给我夫君磕头的?"
"牙尖嘴利。"丞相轻蔑地挥手,"搜!"
他身后的侍卫刚要动作,灵堂内突然亮如白昼——数十名锦衣卫从暗处涌出,将丞相团团围住。
"晚了。"沈砚的声音从棺木中传来,"丞相大人...您的罪证...己经呈到御前了..."
棺盖轰然掀开,沈砚慢条斯理地坐起身,肩上的伤早己包扎妥当。他懒洋洋地理了理衣襟,冲姜沅挑眉:"娘子...为夫演得如何?"
姜沅翻了个白眼:"装死装得挺像。"
丞相面如死灰:"不可能...那箭上明明..."
"淬了毒?"沈砚轻笑,从袖中取出一只瓷瓶,"多亏娘子医术高明...提前给为夫服了解药..."
姜沅一愣——她什么时候给过解药?
沈砚冲她眨眨眼,无声地做了个口型:"配合我。"
丞相突然狂笑起来:"你以为这就结束了?"他猛地撕开衣襟,胸口赫然是与太子如出一辙的黑纹,"整个皇城...都己经被..."
话未说完,他突然剧烈抽搐起来,嘴角溢出黑血,首挺挺地倒了下去。
姜沅蹲下身检查,脸色骤变:"他咬碎了毒囊...和赵德明一样..."
沈砚的表情突然凝重起来:"不对...他胸口的黑纹...是新鲜的..."
远处传来钟声,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尖叫。
一名锦衣卫慌张冲进来:"大人!不好了!城中多处出现怪病,百姓身上...都开始长黑纹了!"
沈砚和姜沅对视一眼,同时想到了太子血书上的内容——
「以皇族血脉养蛊...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