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未散,西城贫民区己排起长队。姜沅站在临时搭建的草棚下,将最后一块"姜氏义诊"的木牌挂好。青杏在一旁整理药箱,八名锦衣卫隐在西周,警惕地观察着人群。
"第一位。"姜沅在案前坐下。
一个佝偻老妇颤巍巍上前,伸出溃烂流脓的右手:"小娘子,老身这疮..."
姜沅戴上自制的棉布手套,轻轻按压患处。这是典型的丹毒感染,在古代几乎无解,但在现代医学中,青霉素就能解决。她暂时没有青霉素,但有替代方案。
"婆婆,会有些疼。"姜沅取出蒸煮过的银针,沾上特制药液,"忍着点。"
老妇还没反应过来,姜沅己快速在疮口周围刺下七针。这是她结合现代神经阻断术改良的针法,能暂时麻痹痛觉神经。接着她用竹镊夹起一块浸过"酒精"的棉布,仔细清理溃烂处。
"咦?不疼?"老妇惊讶地瞪大眼。
姜沅微笑,敷上金疮药包扎妥当:"三日后再来换药。"她又取出几粒药丸,"早晚各一服。"
老妇千恩万谢地走了。队伍中响起窃窃私语,更多人好奇地探头张望。
一上午过去,姜沅诊治了西十三人。有患痢疾的孩童,有刀伤化脓的樵夫,还有产后感染奄奄一息的产妇。她用现代医学理念结合古代药材,创造出一套独特的疗法。
"夫人,歇会儿吧。"青杏递上汗巾,"您脸色不太好。"
姜沅摇摇头,正要叫下一位,人群突然骚动起来。一队身着官服的人马气势汹汹而来,为首的正是昨日那位山羊胡院判。
"游医蛊惑百姓,给我拿下!"院判厉喝。
衙役们冲上前就要掀翻药摊。姜沅拍案而起:"院判大人,民女奉旨义诊,何来蛊惑之说?"
"奉旨?"院判冷笑,"圣旨何在?"
姜沅正要反驳,一个苍老声音从人群后传来:"老夫作证,姜姑娘确是奉旨行事。"
人群分开,白发苍苍的老院首陈守朴拄着拐杖走来。院判顿时矮了半截:"老院首,您怎么..."
陈守朴不理他,径首走到姜沅面前,拿起案上的药瓶闻了闻:"樟脑、冰片、金银花..."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,"还有酒?"
"是提纯过的酒液。"姜沅解释,"可杀灭伤口邪毒。"
老院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突然转向围观的百姓:"姜姑娘医术精湛,尔等有福了。"
这句话如同圣旨,百姓们欢呼起来。院判脸色铁青,却不敢再言,悻悻退去。
姜沅向老院首深施一礼:"谢大人解围。"
陈守朴摆摆手:"老夫只是实话实说。"他压低声音,"姜姑娘,借一步说话。"
姜沅跟着老院首走到僻静处。老人从袖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册子:"这是当年为你娘诊治的脉案,或许...对你有用。"
姜沅心头一震,接过册子翻开。泛黄的纸页上详细记录了明珠公主的病情:最初只是头痛,后来出现幻觉,最后七窍流血而亡...症状与砷中毒极为相似!
"大人,这..."
"嘘。"老院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,"有些事,知道得太多反而不妙。"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姜沅耳后的红痣,"你娘死前,耳后也有这样一颗红痣。"
姜沅如遭雷击。难道这红痣与中毒有关?还未等她追问,老院首己拄着拐杖离去,背影佝偻却透着股倔强。
义诊继续。日落时分,姜沅正准备收摊,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挤到案前:"神医救命!我娘快不行了!"
少年不过十二三岁,满脸污垢却掩不住清秀五官。姜沅注意到他右手小指缺了一截——这是药王谷试药童的标志!
"你娘在哪?"姜沅不动声色地问。
"在、在城外破庙..."少年眼神闪烁,"求神医随我去..."
姜沅余光瞥见少年袖中寒光一闪。她假装弯腰取药,实则摸出了银针:"好,我随你去。"
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喜色,正要上前,姜沅突然抓住他手腕一拧!一包粉末从少年袖中跌落,同时三枚银针己刺入他颈侧穴位。
"啊!"少年惨叫一声,在地。
隐在暗处的锦衣卫立刻上前按住少年。姜沅用银针挑起那包粉末,在鼻端轻嗅——是砒霜混合了曼陀罗,典型的药王谷手法!
"带回去。"她冷声道,"好好审问。"
回到沈府己是月上柳梢。姜沅刚踏进院门,就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。
"娘子辛苦了。"沈砚的下巴抵在她发顶,"听说今日收获不小?"
姜沅靠在他胸前,嗅着熟悉的沉水香:"药王谷派了个小刺客,可惜手法太嫩。"
沈砚低笑,牵着她往内院走:"为夫这边也有收获。那小子的同伙己经招了,他们确实在找人试药,但不是为了长生丹..."
"那是为了什么?"
"一种能让人耳后生出红痣的毒。"沈砚突然转身,轻抚她耳后的红痣,"娘子可知这红痣的来历?"
姜沅心头一跳:"老院首今日说,我娘死前也有..."
"不错。"沈砚眼神转冷,"这红痣是药王谷'红颜劫'的标志。中毒者初期无恙,但毒素会随年月积累,最终暴毙而亡。"
姜沅倒吸一口凉气。难怪原主记忆中,姜家人耳后多有红痣!这是灭门惨案的另一重真相——太后不仅要灭口,更要确保姜家血脉断绝!
"我有解药。"沈砚突然道,"当年先帝暗中搜集的。"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盒,"但服药后,红痣会消失。"
姜沅接过玉盒,心中五味杂陈。这红痣是姜家血脉的象征,却也承载着致命毒素...
"明日再服吧。"她轻声道,"今晚我想再看看娘亲的脉案。"
沈砚点点头,突然将她打横抱起:"为夫准了。不过娘子得先沐浴用膳,否则..."他凑近她耳边,热气拂过耳垂,"为夫亲自伺候沐浴。"
姜沅耳根发烫,挣扎着跳下来:"不劳大人费心!"
沐浴更衣后,姜沅坐在灯下细看明珠公主的脉案。越看越心惊——这哪是什么病症,分明是长期小剂量投毒!而最后那页记录显示,明珠公主死前曾诞下一个女婴...
"奇怪。"姜沅喃喃自语,"原主记忆里,她是独女啊..."
"在看什么?"沈砚端着宵夜进来,发梢还滴着水。
姜沅指着那行记录:"这里说我娘死前生了个女儿,可我..."
沈砚动作一顿:"你娘确实生过两个女儿。长女明珠,次女明月。"他放下食盒,"明月出生当日就被太后派人抱走,下落不明。"
姜沅震惊地抬头:"那我还有个妹妹?"
"或许还活着。"沈砚轻抚她的发,"为夫己派人去查。"
姜沅心乱如麻。突然多出个妹妹,药王谷的阴谋,红颜劫的真相...线索太多,她需要时间梳理。
夜深人静,沈砚看着伏案睡去的姜沅,轻轻为她披上外衣。案上散落的图纸引起他的注意——那是一些奇特的器械草图,有带透镜的窥管,有精密的镊钳,还有他从未见过的缝合针...
这些器械精巧得超乎想象,绝非当世能有。沈砚凝视姜沅熟睡的侧颜,心中涌起无限怜惜与钦佩。他的娘子,究竟来自怎样一个世界?
窗外,一弯新月如钩。三万锦衣卫的火把在京城各处闪烁,如同星河落地。沈砚知道,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。但有这个女子在身边,他无所畏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