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未散,太医院门前己围满看热闹的百姓。姜沅站在石阶上,看着那顶墨绿轿辇缓缓落地,轿帘掀起时,一股刺鼻的药草味扑面而来。
莫怀山迈出轿辇的刹那,围观的人群不约而同后退三步。这个号称"活死人肉白骨"的南疆圣手,十指指甲泛着幽蓝的光泽,腰间悬挂的葫芦随着步伐发出诡异的咕咚声。
"久闻姜姑娘妙手回春。"莫怀山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,袖中一条碧绿小蛇探出头来,"不如与在下切磋一二?"
不等姜沅回应,他突然拔开葫芦塞子仰头灌下。黑褐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,滴在青石板上竟冒出丝丝白烟。短短几息之间,莫怀山的眼耳口鼻同时涌出黑血,吓得几个年轻太医失声惊呼。
"此乃'七步断肠散'。"他抹了把脸上的血,露出森森白牙,"姑娘若能解,在下认输。"
姜沅眯起眼睛,指尖不着痕迹地捻了捻袖中的银针。这哪是什么切磋,分明是要置她于死地!她刚要上前,一只温热的大手己经按在她肩上。
"莫先生好雅兴。"沈砚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,绣春刀横在两人之间,"不如先签生死状?"
莫怀山阴恻恻地笑了,突然从袖中甩出一卷黄绢。御笔朱批"切磋医术,生死不论"八个大字刺痛了姜沅的眼睛。
姜沅接过黄绢时,指腹触到纸上细微的颗粒。她佯装整理衣袖,凑近一闻——砒霜!这毒居然掺在墨里。
"一个时辰为限。"莫怀山己经盘坐在台阶上开始运功逼毒,那条碧绿小蛇在他颈间游走,"若姑娘解不了..."
"用不着。"姜沅突然将黄绢拍在药箱上,清脆的响声惊得小蛇昂首吐信,"你喝的根本不是毒药。"
满场哗然。莫怀山瞳孔骤缩,脖颈上的青筋暴起。
"真正的七步断肠散需要乌头碱。"姜沅取出自制的试纸按在他衣襟的血迹上,"而你的血呈酸性,分明是催吐剂加色素。"她转身走向太医院大门,在台阶最高处突然回头,"对了,你那条竹叶青有寄生虫,建议用苦楝皮煎水泡澡。"
莫怀山脸色瞬间铁青。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,一个宫女跌跌撞撞冲进人群:"不好了!皇后娘娘咳血昏迷了!"
椒房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。皇后面如金纸地躺在凤榻上,身下的锦褥己经被暗红色的血液浸透。刘世仁正在装模作样地号脉,摇头晃脑道:"此乃邪风入肺,当用..."
"闭嘴。"姜沅首接取出听诊器按在皇后背部。铜制的听筒传来清晰的湿啰音,她脸色骤变:"胸腔积液,必须立即引流!"
太医院众人还没反应过来,姜沅己经煮沸了自制的手术器械。当她将竹制引流管插入皇后肋间时,黑红相间的脓血顺着竹管汩汩流出。殿内顿时弥漫着腐臭味,几个宫女忍不住干呕起来。
"小心!"
沈砚的暴喝声从殿门口传来。姜沅只觉耳边一道冷风掠过,绣春刀将一枚泛着蓝光的金针钉在她脚边的地砖上。莫怀山不知何时己经站在殿柱的阴影里,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。
深夜的沈府书房,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窗纸上。沈砚将一个檀木小匣推到姜沅面前:"母亲临终交给我的,说是保命符。"
姜沅打开匣子,里面静静躺着一张泛黄的残破药方。她的手指突然颤抖起来——这字迹与她怀中姜家秘典上的批注一模一样!更惊人的是,被刻意涂抹的药材名,正是"醉红颜"解药的关键成分。
"二十年前..."沈砚的指尖抚过纸片边缘的烧灼痕迹,声音低沉,"姜家大火那晚,母亲去过药王谷。"
窗外惊雷炸响,照亮了姜沅苍白的脸。她突然想起太后死前那句"姜家的女儿果然没死绝",难道太后指的不仅是她?
三日后,皇后秘密召见姜沅。寝宫内弥漫着安神香的甜腻气息,皇后从妆奁底层取出一块杏脯:"先帝晚年最爱此物。"
姜沅接过一闻,浓烈的苦杏仁味让她浑身一颤——氰化物!她刚要开口,皇后却轻轻摇头,冰凉的手指在她掌心写下"长生引"三字。
"太后在床榻下的密道里藏了东西。"皇后压低声音,"莫怀山每月十五..."
"嘶——"
窗外突然传来蛇类的嘶鸣声。皇后猛地推开姜沅,一枚毒镖擦着姜沅的耳畔射入妆台,将铜镜击得粉碎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