暹粒潮湿的夜风裹挟着腐叶气息,吴邪举着单反的手微微发抖。取景框里,那尊元代青花瓷瓶的冰裂纹在月光下泛着幽光,瓶底隐约可见的"至正年制"款识让他瞳孔骤缩——这正是他们追踪半月的走私关键证据。然而镜头边缘突然闯入黑影,阿宁戴着战术护目镜的冷脸赫然入镜,AK47的枪管正对准他的后脑勺。
"跑!"胖子抄起工兵铲横扫,金属碰撞声在黑市巷道炸开。解雨娇被张起灵拽着狂奔,裙摆被碎瓷片割得七零八落。她听见身后传来阿宁的冷笑:"吴邪,裘德考先生说,你手里的蛇眉铜鱼拓片该物归原主了。"子弹擦着张起灵的发梢飞过,在砖墙上溅起火星,惊飞了栖息在断壁残垣上的夜枭。
解雨臣的黑色商务车队在三个街区外受阻,防弹车窗被流弹击出蛛网裂痕。他扯松领带,盯着平板电脑上不断跳动的GPS定位,解雨娇的蓝色光点正朝着吴哥窟深处移动,而代表危险的红色标记己将其团团包围。"联系当地军阀,"他喉间泛起腥甜,用纸巾捂住嘴角,指缝间渗出的暗红血迹洇湿了雪白的手帕,"就说解家愿意出双倍价格清场。"管家欲言又止地望着他愈发苍白的脸色,却被他凌厉的眼神逼退。
混战中,解雨娇突然顿住。张起灵反手将她按在石柱后,黑金古刀出鞘的寒光映亮阿宁逼近的身影。解雨娇摸到贴身藏着的手机——那是今早偷偷从解雨臣书房顺走的卫星电话,防水防震还预装了军用加密系统。"接着!"她踮脚将手机塞进张起灵掌心,指尖擦过他掌心的老茧,"按2号键,我哥的私人频道。"
张起灵握着手机的瞬间,仿佛触到了她掌心的温度。他突然想起鲁王宫那次,她也是这样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护在身后。刀光剑影中,他按下通话键,解雨臣沙哑的怒吼几乎穿透听筒:"张起灵,管好她!否则我让整个九门封杀你们!"话音未落,解雨娇己抢过手机:"哥!我们发现了裘德考的走私窝点!你快来......"
阿宁的子弹再次呼啸而至,张起灵旋身将解雨娇扑倒在地。她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,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,后颈传来的体温几乎灼伤皮肤。"小心!"她突然伸手拽住他衣领,一枚手榴弹擦着张起灵的背包滚过,在墙角炸开的气浪掀飞了半面砖墙。
解雨臣的车队终于冲破封锁时,正撞见惊人一幕:张起灵背着昏迷的解雨娇在废墟间腾挪,吴邪举着单反边拍边跑,胖子挥舞工兵铲断后,而阿宁的雇佣兵们被诡异的机关陷阱绊得人仰马翻。解雨臣冲下车时,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,衬衫第二颗纽扣不知何时崩落。他一把推开围上来的保镖,却在看到妹妹染血的裙摆时,喉间涌上一阵腥甜,踉跄着扶住车身。
"哥?"解雨娇不知何时醒来,虚弱地抓住他的袖口。她瞥见解雨臣指缝间未擦净的血迹,瞳孔骤然收缩。记忆突然闪回——昨夜偷溜出书房时,她分明看见垃圾桶里揉成团的带血纸巾。"你又吐血了?"她的声音发颤,眼眶瞬间泛红,"不是说在调养吗?你骗我!"
解雨臣别过脸,将染血的手帕塞进西装内袋:"小伤。"他摘下金丝眼镜擦拭镜片,试图掩饰眼底的慌乱,镜片后的目光却冷若冰霜地射向吴邪:"你身上的邪门体质,总能把麻烦招来。新月饭店的300亿,这次的跨国追杀......"他突然剧烈咳嗽,鲜血滴落在平板电脑上,晕开了吴邪拍摄的青花瓷照片,"下次再敢带着娇娇涉险,我就让吴二白把你扔进张家古楼陪葬。"
吴邪抹了把脸上的硝烟,苦笑着举起双手:"解当家,我真不是故意的!这次要不是娇娇带着卫星电话,我们早成阿宁的枪下魂了。"他晃了晃单反,屏幕上闪过裘德考手下交易的画面,"不过这波不亏,这些证据够让那个老外吃不了兜着走。"
解雨臣盯着张起灵仍护在解雨娇腰间的手,最终叹了口气。他招来管家递上急救箱,又扔给吴邪一份文件:"这是解家在东南亚的人脉网,下次再惹麻烦......"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妹妹腕间重新系好的青铜铃铛,"记得用。"转身时,他听见解雨娇在身后倔强的声音:"等回去,我就去墨脱,听说那里有能治你病的雪莲......"
黎明的曙光刺破云层时,解雨娇在越野车后座醒来。她望着驾驶座上解雨臣疲惫的侧脸,他后颈贴着的退烧贴刺得她眼眶发酸。又转头看向窗外——张起灵正倚着古寺断柱擦拭黑金古刀,手机屏幕的幽光映出他专注的眉眼。她摸出藏在口袋里的银杏叶发夹,突然轻笑出声。或许,有危险的地方,才会有故事,而她的故事,注定要与这个沉默的男人紧紧纠缠。但在此之前,她要先治好哥哥的病,哪怕要穿越最危险的雪山,闯入最隐秘的禁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