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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还没亮透，秦烬就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吵醒了。
他皱着眉睁开眼，发现施洵正背对着他，在墙角的小木箱里翻找着什么。晨光透过窗缝洒进来，落在他单薄的背影上，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。
“这么早……”秦烬嗓音沙哑，带着没睡醒的困意。
施洵回过头，手里捧着一个油纸包，嘴角微微上扬：“吵醒你了？”
秦烬撑着身子坐起来，揉了揉眼睛：“你在干什么？”
施洵没回答，只是小心翼翼地把油纸包放在桌上，然后转身去灶台边生火。秦烬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，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——施洵今天似乎格外……高兴？
平日里，这人总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，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，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。可今天，他的脚步比往常轻快，连哼着的小调都带着几分雀跃。
——他在开心什么？
秦烬掀开被子下床，走到桌边，好奇地戳了戳那个油纸包：“这是什么？”
施洵头也不回：“别动。”
秦烬挑眉，收回手，转而靠在桌边打量他：“你今天很奇怪。”
施洵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，火苗“呼”地窜起来，映得他脸颊微微发红：“哪里奇怪？”
“你平时不会这么早起床。”
“今天有事。”
“什么事？”
施洵终于回过头，那双桃花眼里盛着细碎的光，像是藏了一整个星河。他盯着秦烬看了几秒，突然笑了：“今天是我生日。”
秦烬一愣。
——生日？
他从来没听施洵提起过，看向桌子上的老式日历——7月23日。
施洵似乎看出他的疑惑，轻声解释道：“我娘还在的时候，每年都会给我煮一碗长寿面。”他的目光落在油纸包上，声音低了几分，“后来……就没人记得了。”
秦烬胸口突然一闷。
他张了张嘴，想说点什么，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施洵却己经转过身，继续忙活早饭：“你去洗脸吧，待会儿吃面。”
______
那碗长寿面很简单——清汤里浮着几根手擀的面条，上面卧着一个荷包蛋，撒了点葱花。
秦烬盯着自己碗里的面，又看了看施洵面前那碗，突然发现——施洵的碗里没有蛋。
“你的蛋呢？”他皱眉。
施洵低头吃面，含糊道：“我不爱吃。”
秦烬盯着他看了几秒，突然把自己碗里的蛋夹到他碗里：“我也不爱吃。”
施洵一愣，抬头看他：“你……”
“快吃。”秦烬别过脸，低头扒拉面条，“凉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施洵盯着碗里的蛋看了许久，突然笑了：“谢谢。”
他的声音很轻，却像是裹了蜜，甜得秦烬耳根发烫。
______
午后，施洵神秘兮兮地出了门，临走前还叮嘱秦烬别乱翻他的东西。
秦烬嗤之以鼻——谁稀罕翻他的破箱子？
可等施洵一走，他还是忍不住走到墙角，盯着那个小木箱看了半天。
——里面到底装了什么？
正犹豫着要不要打开看看，院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。
“秦烬！”李婶的大嗓门从篱笆外传来，“快来帮忙！”
秦烬皱眉，推门走出去：“干什么？”
李婶挎着个竹篮，里面装满了新鲜的野菜和蘑菇：“施洵让我把这些送来，说是晚上要用。”
秦烬接过篮子，一头雾水：“晚上？”
李婶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：“那孩子没告诉你？他今天过生日啊！”
秦烬：“……”
——原来施洵连李婶都通知了？
李婶又絮絮叨叨说了些村里人过生日的习俗，什么要吃红鸡蛋啊，要穿新衣服啊，秦烬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，心思却飘到了别处。
——施洵这是……打算庆祝？
______
傍晚，施洵回来了，手里还拎着个小包袱。
秦烬坐在院子里削土豆，抬头瞥了他一眼：“去哪了？”
施洵神秘地笑了笑：“镇上。”
“买什么了？”
施洵没回答，只是把包袱藏到身后，快步进了屋。秦烬盯着他的背影，突然觉得有些好笑——这人怎么跟个小孩似的？
正想着，施洵又从屋里探出头：“进来帮忙。”
秦烬放下土豆，跟着进了屋。
桌上摆着一个圆形的、黄澄澄的东西，上面插着一根细细的小蜡烛。
——是个蛋糕。
秦烬愣住了。
那蛋糕很简陋，没有奶油，没有装饰，只有一层烤得金黄的表面，看起来干巴巴的，还有点油油的。可施洵却像捧着什么珍宝似的，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桌子正中央。
“镇上老刘家做的。”施洵轻声解释，“虽然没有城里的好看，但味道应该不错。”
秦烬盯着那个蛋糕，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。
“你……”他顿了顿，“特意去买的？”
施洵点点头，耳尖微微发红：“一年就一次。”
他从包袱里又掏出一个小纸包，里面装着几颗水果糖：“老刘送的，说可以撒在蛋糕上。”
秦烬看着他把糖一颗颗摆在蛋糕周围，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紧。
——这个连鸡蛋都舍不得吃的家伙，居然花钱买了个蛋糕？
______
夜幕降临，油灯的光晕染在两人之间。
施洵点燃了那根小蜡烛，暖黄的火光在他眼底跳动。他抬头看向秦烬，嘴角微微上扬：“我娘说，过生日要许愿。”
秦烬坐在他对面，心跳莫名有些快：“那你许吧。”
施洵闭上眼，双手合十，嘴唇轻轻动了动。
烛光映在他脸上，勾勒出柔和的轮廓，连平日里总是带着嘲讽的嘴角都显得格外温柔。
秦烬盯着他看了许久，首到施洵睁开眼，吹灭了蜡烛。
“许了什么愿？”他问。
施洵笑了笑：“说出来就不灵了。”
他拿起小刀，把蛋糕切成两半，大的那块推给秦烬：“尝尝。”
秦烬接过，咬了一口——蛋糕比他想象中要甜，虽然有点干，但混着水果糖的滋味，意外地好吃。
“怎么样？”施洵眼巴巴地望着他。
秦烬点点头：“不错。”
施洵眼睛一亮，低头吃起了自己的那份。
两人安静地吃着蛋糕，油灯的光晕染在墙上，映出两道靠得很近的影子。
“秦烬。”施洵突然开口。
“嗯？”
“谢谢你。”
秦烬一愣：“谢我什么？”
施洵抬头看他，眼底盛着细碎的光：“谢谢你愿意陪我过这个生日。”
他的声音很轻，却像一块石头，重重砸在秦烬心口。
秦烬张了张嘴，想说“这有什么好谢的”，可话到嘴边，却变成了：“……明年还陪你过。”
施洵愣住了。
下一秒，他的眼睛弯成了月牙：“好啊。”
______
夜深了，秦烬躺在床上，听着身旁施洵均匀的呼吸声，久久无法入睡。
他侧过头，借着月光看向施洵的睡颜——这人连睡着了都带着笑，嘴角微微上扬，像是做了什么美梦。
秦烬盯着他看了许久，突然轻声道：“生日快乐，阿洵。”
——这是他第一次叫他“阿洵”。
月光温柔地洒下来，笼罩着两张靠得很近的床。
在这个没有电、没有网络的山村里，秦烬第一次觉得，这样的日子……似乎也不错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