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村口的老槐树下又围满了人。
秦烬站在远处，冷眼看着那群村民交头接耳、指指点点。人贩子站在中央，手里攥着麻绳，绳子的另一端拴着几个年轻女孩——她们衣衫凌乱，眼神空洞，像牲口一样被牵着走。
施洵站在秦烬身旁，眉头紧锁，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。
“别看。”施洵低声说，伸手拽了拽秦烬的袖子，“走吧。”
秦烬没动。
他的目光死死钉在其中一个女孩身上——她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，穿着印有大学校徽的T恤，手腕被麻绳磨得通红，却仍倔强地抬着头，眼神里还带着一丝不肯熄灭的光。
——像极了他刚被拐来时的样子。
“秦烬。”施洵的声音压得更低，带着一丝警告，“别过去。”
秦烬的指节捏得发白，胸口那股火气烧得他几乎失去理智。他抬脚就要往前走，却被施洵一把拽住。
“你干什么？！”秦烬咬牙低吼。
施洵没回答，只是死死攥着他的手腕，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。
下一秒，施洵突然笑了，声音故意抬高了几分：“不买，我老婆有你一个就够了，是不是有原则？”
他的语气轻佻，甚至带着几分炫耀，仿佛真的只是在跟人贩子闲聊。
秦烬猛地转头看他，眼底的怒火几乎要烧出来。
施洵却像是没注意到他的眼神，依旧笑眯眯地冲人贩子摆手：“你们忙，我们先走了。”
说完，他拽着秦烬转身就走，力道大得不容反抗。
______
回家的路上，秦烬甩开施洵的手，声音冷得像冰：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施洵没看他，只是继续往前走：“字面意思。”
“你他妈——”
“秦烬。”施洵突然停下脚步，转身盯着他，眼神锐利得惊人，“你以为你是谁？救世主？”
秦烬被这句话钉在原地。
施洵逼近一步，声音压得极低：“你连自己都保不住，还想救她们？”
这句话像一盆冰水，浇得秦烬浑身发冷。
是啊，他现在算什么？一个被拐来的“媳妇”，一个连自由都没有的囚徒，凭什么去救别人？
可那个女孩的眼神却像烙印一样刻在他脑海里，挥之不去。
“那难道就看着她们——”
“看着。”施洵打断他，语气平静得可怕，“然后记住。”
秦烬愣住。
施洵的眼神深不见底，像是藏了一整个黑夜：“记住她们的样子，记住是谁把她们带进来的，记住这个村子里的每一张脸。”
他的声音很轻，却像一把刀，狠狠扎进秦烬的心脏。
“等你有能力的那天……”施洵顿了顿，嘴角扯出一抹冷笑，“再一笔一笔算回来。”
______
当晚，秦烬坐在院子里，盯着远处的山影发呆。
施洵走过来，递给他一碗热腾腾的粥：“吃饭。”
秦烬没接，只是抬头看他：“你当初……也是这么看着你娘的？”
施洵的手僵在半空，半晌才收回：“嗯。”
“然后呢？”
“然后她疯了。”施洵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别人的事，“上吊的时候，绳子断了，摔断了腿。后来被关进红房子，再后来……病死了。”
月光下，他的侧脸像一尊冰冷的雕像，没有一丝波澜。
秦烬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，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。
他伸手接过那碗粥，指尖不小心碰到施洵的手背——冰凉得像具尸体。
“施洵。”他低声叫他的名字。
“嗯？”
“我会带你走。”
施洵愣了一下，随即笑了：“睡吧，明天还要干活。”
他转身进屋，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单薄。
秦烬盯着那碗粥看了许久，突然抬手一饮而尽。
——他一定会带他走。
无论付出什么代价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