废料谷深处的风,如同裹挟着亿万根冰冷锈针,穿透褴褛衣衫,狠狠扎在杨破天新生的、布满细微裂痕的暗银色皮肤上。每一步落下,都牵扯着丹田深处那片冰封死寂的沉重感,以及蚀魂阴毒在残破经脉中游走带来的、跗骨之蛆般的冰冷刺痛。
他佝偻着背,像一头被无形巨山压垮的老牛,在堆积如坟冢的矿渣堆间艰难跋涉。目光如同沾血的探针,死死锁定着谷底最深处那片被浓重阴寒雾气笼罩的区域——玄阴铁的气息源头。
《引火锻体诀·残篇》的符文碎片,如同烧红的烙铁,反复灼烫着他濒临崩溃的识海。每一个古老锻打符文的闪烁,都伴随着意念层面被撕裂、被重锤敲击般的剧痛。但他不管不顾,残存的意志如同被焊死在炉壁上的顽铁,死死遵循着那苍老声音的指引。
“引…地肺浊煞…冲脉…锻骨…”
他停在矿渣堆旁一处相对凹陷的区域。这里空气更加粘稠灼热,混杂着浓烈的硫磺和金属锈蚀的腥气,隐隐能感觉到一丝微弱却活跃的地脉煞气波动。他深吸一口气,混杂着腐臭的空气灌入肺腑,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,咳出带着冰碴碴的黑血。
盘膝坐下?不,他连维持这个姿势的力气都欠奉。他只能半跪在冰冷坚硬的矿渣地上,左手死死抠住一块凸起的、边缘锋利的黑色矿石,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。
意识沉入识海,艰难地引导着那残缺的符文运转。
嗡!
一股无形的吸力以他身体为中心,极其微弱地扩散开来。空气中弥漫的、稀薄如雾的地肺浊煞之气,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,丝丝缕缕地朝着他汇聚而来。
起初,只是皮肤表面传来细微的麻痒和灼热感,如同被无数细小的沙砾摩擦。但很快,随着更多煞气的涌入,那感觉骤然变得狂暴!
嗤嗤嗤——!
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,顺着毛孔、顺着皮肤上那些细微的裂口,狠狠刺入体内!这不再是外部的摩擦,而是源自血肉深处的、被强行灌入的毁灭性能量!
“呃!”杨破天闷哼一声,身体剧颤!左手死死抠住矿石,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,指甲在粗糙的岩石表面刮擦出刺耳的噪音,留下几道带着血痕的印记。
那污浊的煞气一进入体内,便如同脱缰的毒龙,疯狂地冲击着他本就千疮百孔的经脉!蚀魂阴毒残留的区域被瞬间点燃,冰寒的刺痛与灼热的煞气疯狂对冲,带来更加惨烈的、如同冰火两重天般的酷刑!
经脉壁传来不堪重负的呻吟,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股狂暴的力量彻底撕裂!丹田处那片冰封的死寂,似乎也受到了刺激,散发出更沉重的寒意,试图冻结这肆虐的洪流,却只是加剧了内部的冲突!
痛!无法形容的痛!超越了他之前承受的任何一种痛苦!
这根本不是修炼!这是自毁!是将自己当成一块顽铁,投入了沸腾的强酸熔炉!
他眼前阵阵发黑,意识在剧痛的狂潮中沉浮,几乎要被彻底淹没。放弃的念头如同的毒蛇,再次缠绕上他残存的意志。
就在这时,识海中那苍老冰冷的声音仿佛再次炸响:“惧痛…便…滚回泥里…烂掉!”
烂掉?
不!
云飞扬那张带着残忍笑意的脸,凌雪那冰冷的侧影,王虎赵三刻薄的嘴脸…如同最恶毒的鞭子,狠狠抽打在他濒临溃散的神经上!
“嗬啊——!”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从他喉咙深处挤出!不是哀嚎,而是困兽濒死反击的咆哮!
他猛地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!瞳孔深处,那点被强行点燃的、冰冷的凶戾火焰疯狂燃烧!放弃?绝不可能!
他不再试图“引导”那狂暴的煞气,而是彻底放开!如同打开泄洪的闸门!
轰!
更多的地肺浊煞如同决堤的洪水,疯狂涌入他残破的躯壳!剧痛瞬间飙升到顶点!身体如同被投入了滚油地狱,每一寸血肉都在尖叫、在沸腾、在撕裂!
但同时,一种奇异的变化也在发生!
在那毁灭性的煞气洪流疯狂冲刷下,那些被蚀魂阴毒反复侵蚀、早己淤塞僵死的细微末梢经脉,竟如同被高压水枪冲击的污秽管道,被强行冲开了一丝极其微小的缝隙!虽然过程伴随着经脉壁被撕裂的剧痛,但淤积的阴毒竟被这狂暴的煞气洪流裹挟着,被强行带出了一丝!
而他那新生的、布满细微裂痕的暗银色皮肤,在这股狂暴煞气的反复“打磨”下,非但没有崩裂,反而隐隐透出一种更加内敛、如同经过粗糙锻打后的金属冷光!骨骼深处传来细微的、如同被重锤敲击夯实般的闷响!
有效!虽然痛苦得令人发狂,但这《引火锻体诀》真的在强行改造这具残躯!如同锻锤反复砸落,去芜存菁!
杨破天死死咬着牙,牙龈几乎被咬出血来!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额头滚落,混着污垢和血渍,在脸上划出肮脏的沟壑。他强忍着非人的痛苦,维持着那残缺符文的运转,如同一个最疯狂的铁匠,用自己身体做砧板,用地肺煞气做锻锤,一遍又一遍地“锻打”着自己!
时间在剧痛中失去了意义。不知过了多久,当那股狂暴的煞气洪流终于缓缓退去,如同潮水般从他体内退出时,杨破天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,整个人在冰冷的矿渣地上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铁锈味和脏腑灼烧后的焦糊感。
剧痛的余波仍在体内肆虐,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也随之而来。
沉重感依旧,但身体深处,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…韧性?仿佛被反复锻打的粗胚,虽然伤痕累累,却隐隐有了一丝承受重击的底子。更重要的是,蚀魂阴毒带来的那种跗骨之蛆般的冰冷刺痛,似乎…减轻了极其微弱的一丝?
他挣扎着,用那只还能动的左手,再次支撑着身体,极其缓慢地…站了起来!
这一次,比之前轻松了那么一丝!双腿虽然依旧颤抖如筛糠,但支撑身体的力量似乎…凝实了一分?
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。新生的暗银色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划痕和灼烧的焦黑印记,但指骨间蕴含的力量感,却比之前清晰了许多!他甚至能感觉到,当五指用力抠住矿石时,那冰冷的岩石表面传来的、一种微弱的“抵抗”感,仿佛他能将其捏碎!
这便是锻体的效果?以无边的痛苦,换取一丝力量的复苏?
他眼中那点冰冷的火焰燃烧得更旺了。希望,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星火,而是切切实实从痛苦中淬炼出的一丝微光!
他不再停留,拖着依旧沉重疲惫的身躯,继续朝着谷底深处那片阴寒区域挪去。每一步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呻吟和蚀魂阴毒的余痛,但步伐却比之前坚定、沉稳了那么一丝。
目标——玄阴铁!
然而,废料谷的恶意,远不止于环境的污秽与锻体的痛苦。
“哟呵!看看这是谁?这不是我们昔日的天才,杨破天杨大少爷吗?”一个阴阳怪气、带着毫不掩饰恶意的声音,如同破锣般在矿渣堆上方响起。
杨破天脚步一顿,缓缓抬起头。
矿渣堆的斜坡上,站着两个人。为首的正是王虎,炼气后期的修为让他在这群弃徒中鹤立鸡群,此刻他抱着胳膊,脸上挂着戏谑谑而残忍的笑容,如同猫戏老鼠。旁边跟着的狗腿子赵三,同样一脸幸灾乐祸,目光如同打量一堆垃圾。
“啧啧啧,”王虎踱步走下斜坡,绕着浑身污泥血渍、狼狈不堪的杨破天走了半圈,如同在欣赏一件残破的艺术品,“怎么着?天才这是…在泥地里打滚,体验我们这些下等人的生活滋味?”
杨破天沉默。他低着头,沾满污垢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有那双深陷的眼窝中,两点冰冷的寒芒微微闪烁。他握紧了手中那根捡来的、锈迹斑斑的断铁棍——这是他唯一的“武器”。
“虎哥跟你说话呢!聋了还是哑了?”赵三狐假虎威地喝道,上前一步,伸手就朝着杨破天的肩膀狠狠推去!这一推蕴含了炼气初期的灵力,足以让一个重伤的凡人吐血倒飞!
就在赵三手掌即将触及杨破天肩膀的刹那!
杨破天动了!
不是后退!不是闪避!
他如同被压到极限的弹簧,身体猛地向前一倾!重心下沉!左腿如同铁桩般死死钉入地面矿渣!同时,那只握着锈蚀铁棍的左手,并非首刺,而是以一种极其古怪、却又带着某种沉重韵律的姿态,自下而上,由内向外,猛地一个反撩!
动作笨拙!甚至有些变形!但速度却快得惊人!更带着一股源自本能、混合着绝境凶戾的惨烈气势!
那锈蚀的铁棍不再是棍,在他手中仿佛化作了一截断裂的枪杆!这一撩,并非棍法,而是枪术中最为基础、也最为凶狠的近身搏杀技——“崩”字诀的雏形!以身为轴,以臂为杆,以棍为锋,凝聚全身残存之力于一点,不求精巧,只求崩开敌势,玉石俱焚!
“砰!”
一声沉闷的撞击声!
锈蚀的铁棍末端,狠狠崩砸在赵三伸出的手臂肘关节内侧!
咔嚓!
一声清晰到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!
“啊——!”赵三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,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剧痛和惊恐!他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,整个人如同被狂奔的蛮牛撞上,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后扭曲折断!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倒飞出去,重重砸在坚硬的矿渣堆上,溅起一片烟尘!
静!
死一般的寂静!
王虎脸上的戏谑谑笑容瞬间僵住!他瞪大了眼睛,如同见了鬼一般看着倒在地上抱着断臂哀嚎的赵三,又猛地转向依旧保持着挥棍姿势、微微喘息的杨破天!
怎么可能?!
一个丹田被废、经脉寸断、连站都站不稳的废人?!竟然一棍崩断了炼气初期赵三的手臂?!而且那动作…那气势…虽然粗糙无比,却分明带着一股…枪的凶戾?!
杨破天缓缓收回铁棍,棍尖斜指地面,几滴暗红色的血珠顺着锈迹斑斑的棍身缓缓滑落,砸在冰冷的矿渣上,晕开几朵小小的血花。他依旧低着头,沾满污泥血痂的脸上看不清表情,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和粗重的喘息,证明刚才那一击消耗了他巨大的气力。
但他站住了!如同狂风暴雨中一杆深深插入岩缝的残枪!虽摇摇欲坠,却未曾倒下!
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凶戾之气,如同实质般从他佝佂偻偻的身躯中弥漫开来!那不再是被动承受的绝望,而是主动亮出的、染血的獠牙!
王虎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了几下,一股被蝼蚁冒犯的暴怒瞬间冲垮了惊愕!他眼中凶光爆射!
“废物!你找死!”王虎一声厉喝!炼气后期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!一股远比赵三强大数倍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巨石,狠狠砸向杨破天!他一步踏前,右手五指成爪,指尖萦绕着幽绿色的阴毒光芒,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,狠辣无比地抓向杨破天的心口!正是他赖以成名的歹毒爪功——蚀骨爪!爪风未至,一股阴寒腥臭的气息己然扑面而来!
这一爪若是抓实,莫说杨破天这残破之躯,便是全盛时期的炼气中期修士,也要被掏心裂肺!
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!
杨破天瞳孔骤缩!丹田冰封,灵力枯竭,身体在刚才一击后更是虚弱不堪!面对这炼气后期的全力一击,他根本避无可避!挡无可挡!
然而,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!
嗡!
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、混合着不屈意志和锻体后新生力量的冰冷凶戾,如同被点燃的炸药,在他残破的躯壳内轰然爆发!
身体的本能超越了思考!
他左脚猛地向后撤出半步,脚跟死死抵住一块凸起的坚硬矿渣!腰背如同被强行拉开的硬弓,瞬间绷紧到极致!新生的暗银色皮肤下,肌肉贲贲张虬虬结!同时,那根沾血的锈蚀铁棍被他双手(右手断臂处死死夹住棍尾)紧握,不再是以棍做枪的“崩”撩,而是如同握着一杆真正的、沉重无比的大枪!
沉腰!坐胯!拧身!
以身为轴!以腿为根!以臂为杆!
所有的力量!所有的意志!所有的凶戾!尽数灌注于那锈蚀的铁棍之上!
迎着王虎那撕裂空气的毒爪,他喉咙里炸出一声不似人声的、如同濒死凶兽般的咆哮:
“杀——!!!”
铁棍撕裂凝滞的空气,带着一股沉重如山、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,不再是技巧,而是最纯粹、最野蛮、凝聚了所有生命力的——首刺!
以攻对攻!以命搏命!
这一刺,毫无花哨!笨拙!粗糙!甚至因为身体的限制而显得有些变形!
但它快!快到超越了杨破天此刻身体应有的极限!
它重!凝聚了他锻体后新生的全部力量和不屈意志!
它凶!带着一股洞穿一切、玉石俱焚的惨烈枪意雏形!
棍即是枪!身即是枪!意即是枪!
“破岩刺!”
一个源自灵魂深处的枪招名称,如同烙印般在他识海闪过!
嗤!
锈蚀的铁棍后发先至!在王虎的毒爪即将触及他胸膛的刹那,棍尖如同毒龙出洞,精准无比地刺向王虎抓来的手腕脉门!棍尖那一点暗红的血渍,在幽绿的爪影中,显得格外刺目!
王虎脸色剧变!他万万没想到,这废人竟敢反击!更没想到这反击如此凶戾迅捷!仓促间,他爪势猛地一收,化抓为拍,蕴含灵力的手掌狠狠拍向刺来的铁棍!
砰!!!
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撞击声炸响!
气浪翻滚!矿渣飞溅!
杨破天如遭重锤轰击!双臂剧震!虎口瞬间崩裂,鲜血淋漓!那根锈蚀的铁棍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,竟被王虎蕴含灵力的一掌硬生生拍得弯曲变形!巨大的力量顺着棍身传来,震得他五脏六腑如同移位,喉头一甜,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!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,向后倒飞出去,重重砸在数丈外的矿渣堆上,溅起大片烟尘!
噗!
又是一口鲜血喷出,染红了胸前的破衣。双臂如同被撕裂般剧痛,胸口塌陷般的闷痛几乎让他窒息。蚀魂阴毒在震荡下再次肆虐,冰冷的刺痛席卷全身。
败了!毫无悬念!
实力的鸿沟,绝非一时的凶戾和本能枪意所能跨越!
然而——
王虎站在原地,脸色却阴沉得可怕!他缓缓收回拍出的手掌。掌心处,一道深可见骨的、被锈蚀铁棍撕裂的伤口,正汩汩汩汩地向外冒着鲜血!伤口边缘皮肉翻卷,带着铁锈的污浊和煞气的灼痕!
他竟然…受伤了?!
被一个废人!用一根锈铁棍!刺伤了手掌?!
虽然只是皮外伤,但这对他而言,是莫大的耻辱!尤其是那废人最后爆发出的、那股如同实质般的惨烈枪意,竟让他这位炼气后期修士,在那一瞬间感到了心悸!
“废物!你找死!”王虎彻底暴怒!眼中杀机爆涌!他一步踏出,就要上前将这不知死活的废人彻底碾碎!
“够了!”
一个冰冷刻板、如同生锈铁片摩擦的声音,毫无征兆地在不远处响起。
孙管事佝佂偻偻的身影,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矿渣堆的阴影里。他手里握着那根油光发亮的皮鞭,浑浊的眼睛没有任何情绪,如同两口枯井,冷冷地扫过场中。
“王虎,赵三,滚去北矿堆!今日份额加倍!”他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,“再敢在此生事,扒了你们的皮!”
王虎身体一僵,脸上暴怒的杀意瞬间凝固,随即化为深深的忌惮和不甘。他狠狠瞪了一眼瘫在矿渣堆里、气息奄奄的杨破天,又看了看自己流血的手掌,最终只能咬牙低头:“是…孙管事!”
他不敢再多言,扶起还在哀嚎的赵三,狼狈地朝着北面矿堆走去,临走前那怨毒的眼神,如同淬毒的匕首,狠狠剜了杨破天一眼。
孙管事没有再看王虎他们,目光落在挣扎着想要爬起的杨破天身上。那浑浊的眼底深处,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、难以察觉的波动,如同枯井中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。
“引煞锻体…不是让你找死。”他声音依旧冰冷,“再有下次…引火烧身…化为灰烬…也是活该!”
说完,他不再停留,拖着沉重的脚步,一步步走向那间冰冷的石屋。
矿渣堆旁,只剩下杨破天粗重艰难的喘息声。
他挣扎着,用弯曲变形的铁棍支撑着身体,一点一点,极其缓慢地从冰冷的矿渣地上爬了起来。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,口中不断涌上腥甜的血沫。
他低头看着自己崩裂流血的虎口,又看了看王虎消失的方向,最后目光落在那根几乎被拍弯的锈蚀铁棍上。
棍身弯曲,沾满了他自己的鲜血和王虎的血迹。
但棍尖…那一点暗红…却仿佛在昏暗的光线下…闪烁着微弱的…锋芒?
刚才那一刺…那凝聚了所有力量、意志、凶戾的首刺…
“破岩刺…”
他低声重复着识海中闪过的名字。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心头涌动。那不是胜利的喜悦,而是一种…源自生命本源的悸动!仿佛有什么被遗忘的东西,在绝境的血与火中,被重新唤醒!
身如枪杆!意如枪尖!
他握紧了手中弯曲的铁棍,仿佛握住了某种力量的延伸。虽然依旧虚弱,虽然伤势更重,但他眼中那点冰冷的火焰,却燃烧得更加炽烈、更加…锐利!
他不再看那石屋的方向,拖着更加沉重的脚步,带着满身的伤痛和那根弯曲的铁棍,继续一步一步,朝着谷底那片沉凝阴寒的黑暗深处,挪去。
身后,矿渣地上,除了那行歪扭的血脚印,还多了一小滩暗红的血迹,以及…几点崩落的、带着铁锈的碎屑。
风,依旧呜咽。但风中,似乎多了一丝…金铁交鸣后的…余韵微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