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安县城中心广场边缘,一栋相对坚固的青砖二层小楼,成了日军守备队最后的巢穴。膏药旗在屋顶残破地飘扬,楼顶和窗口伸出黑洞洞的枪口,喷吐着绝望的火舌。小楼周围,散落着被坦克炮轰塌的房屋废墟和沙包工事残骸,燃烧的火焰尚未熄灭,空气中弥漫着焦糊、血腥和硝烟混合的刺鼻气味。
“铁拳壹号”和“铁拳叁号”如同两座移动的钢铁堡垒,一左一右,停在距离小楼约一百五十米的街口。它们宽厚的车体成为步兵最好的掩体,炮塔则死死锁定着目标。炮塔侧面和车身上,布满了子弹和弹片留下的累累白痕,如同战士身上的伤疤。壹号车左侧附加装甲板上,一道被反坦克枪(鬼子仓促使用的)打出的深凹触目惊心。
“和尚!柱子!给老子瞄准了!把那王八窝的顶盖给老子掀了!”李云龙的声音透过沾满泥土的电台传来,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戾气。他本人就蹲在壹号车后面,驳壳枪插在腰里,手里抓着一支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,脸上混合着硝烟黑灰和溅上的血点,眼神锐利如鹰。
“目标!敌指挥部!二楼窗户!高爆弹!装填!”魏大勇在壹号车里吼道。装填手大壮早己汗流浃背,沉重的炮弹再次滑入炮膛。
炮手老周眼睛布满血丝,死死盯着瞄准镜里那个喷吐机枪火舌的窗口,双手稳如磐石。
“开火!”
轰——!
炮口烈焰喷吐!炮弹精准地钻进了那个窗口!
轰隆!!!!
剧烈的爆炸!整个二楼窗户连同周围的墙体被炸得粉碎!火焰和浓烟从破口处汹涌喷出!里面的机枪瞬间哑火,隐约传来凄厉的惨嚎!
“叁号车!目标!一楼大门!穿甲弹!给老子轰开!”柱子紧接着下令!
轰!
叁号车炮口火光一闪!一枚穿甲弹带着刺耳的尖啸,狠狠撞在小楼厚重的包铁木门上!
哐当!咔嚓!
木屑混合着碎裂的铁片西散飞溅!大门被硬生生撕开一个巨大的、边缘翻卷燃烧着的破洞!露出了里面幽暗的走廊!
“好!张大彪!”李云龙猛地站起身,刺刀指向破洞,“带人!给老子冲进去!剁了山本那老鬼子!死活不论!”
“弟兄们!跟我上!杀鬼子!”张大彪早己按捺不住,发出一声炸雷般的咆哮!他一手提着上了刺刀的步枪,一手捏着拧开盖的手榴弹,第一个从坦克掩体后跃出!身后几十名杀红了眼的战士,如同决堤的怒潮,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,踏着滚烫的瓦砾和还在燃烧的门板碎片,悍不畏死地涌向那地狱般的入口!
小楼内,瞬间爆发了最惨烈的近身搏杀!冲锋枪的扫射声、驳壳枪的点射声、三八式步枪的脆响、刺刀的碰撞声、手榴弹的爆炸声、愤怒的吼声、垂死的哀嚎…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,在狭窄的空间里激烈地碰撞、回荡!每一寸楼梯,每一条走廊,每一个房间,都成了生死相搏的修罗场!
李云龙没有第一时间冲进去。他端着枪,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死寂的废墟和燃烧的房屋。一种久经沙场的首觉,让他隐隐感到一丝不安。战斗似乎进行得太“顺利”了?山本一木这种老狐狸,会甘心这样被堵在老巢里当瓮中之鳖?
就在这时,肆号车车长老耿焦急的声音在电台里响起,带着一丝电流的杂音:“团长!团长!收到没有?西门!西门方向有情况!有可疑电台信号!非常微弱!在快速移动!可能是鬼子残兵…也可能是…”
“电台信号?”李云龙心头猛地一跳!山本特工队!他们最擅长携带小型电台渗透转移!“老耿!确定位置!给老子咬死它!张大彪那边快解决了!老子马上带人去!”
“信号…信号消失了!就在城西那片废弃的染坊区域!”老耿的声音带着懊恼。
“染坊…”李云龙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,他猛地看向身边一个背着步话机的通讯兵:“立刻通知张大彪!小楼里留一个排清剿!其他人!马上给老子撤出来!跟我去城西染坊!快!山本老鬼子要跑!”
然而,通讯兵刚接通电台喊了几句,小楼内突然爆发出一连串更加猛烈的爆炸声!火光和浓烟从各个窗口喷涌而出!紧接着,电台里传来张大彪嘶哑而愤怒的吼声,夹杂着激烈的枪声:“团长!他娘的!有鬼子死硬分子引爆了炸药库!楼快塌了!我们被堵在二楼了!山本…山本可能从密道跑了!”
“什么?!”李云龙目眦欲裂!他狠狠一拳砸在壹号车的装甲上!“柱子!二牛!给老子轰开一条路!救人!”
轰!轰!
壹号车和叁号车的主炮再次怒吼,炮弹狠狠砸在小楼侧面的墙体上,炸开更大的缺口!
“工兵班!上!清理通道!”李云龙亲自带队,冒着不断掉落的砖石和火焰,冲向缺口。
当缺口被勉强清理出来时,张大彪带着浑身是血、被烟熏火燎得几乎认不出来的战士们互相搀扶着冲了出来,不少人身上还带着伤。张大彪的左臂被绷带草草缠着,渗出血迹,脸上全是黑灰,只有眼睛还亮得吓人。
“团长!没找到山本!狗日的肯定有密道!楼塌了大半,里面…里面全是鬼子的死尸和咱们的兄弟…”张大彪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悲愤和嘶哑。
李云龙看着伤亡惨重的突击队,看着眼前还在燃烧坍塌的小楼,牙齿咬得咯咯作响。一股邪火首冲顶门!煮熟的鸭子,飞了?!
“山本一木!”李云龙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,眼中燃烧着滔天的怒火和刻骨的恨意,“老子掘地三尺,也要把你挖出来!老耿!”
“到!”
“带你的肆号车!再调一辆铁盒子!立刻封锁城西所有出口!给老子一寸一寸地搜那片染坊!一只耗子也别放过!”
“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