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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红袖那娇媚入骨却又充满了算计的声音在狼藉的房间内响起，场上的局势再次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
原本三方对峙，剑拔弩张。
现在因为“五脏庙”这个共同的敌人，形成了一种极其脆弱而不稳定的暂时同盟。
那个胖得像座肉山的五脏庙凶人看着眼前这一幕，早己吓得魂飞魄散。
他引以为傲的“木魔心”被那不语书生轻描淡写地一眼“枯”死。
他实力高强的同伴则被“幻香道”的妖女和那个来历不明的青衣年轻人联手玩弄于股掌之间，化作一滩脓血。
他知道大势己去。
“吼！”
他发出了声咆哮，再也没有了半分争抢“魂食”的念头。他那的身躯以一种与他体型截然不符的灵活性，迅速转身撞向那被打破的窗户！
他要逃！
可他想走，也得问问在场的人答不答应。
“想走？”红袖的眼中闪过一丝猫戏老鼠的残酷，“问过我这‘断肠香’没有？”
她素手轻扬，一道无色无味香气如跗骨之蛆，很快追上了那“胖肉山”，钻入他的鼻息之中。
那“胖肉山”身在半空，身体一僵。
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，那胖的像怀孕十月的巨大肚皮宛如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啃噬腐蚀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塌陷下去！
“啊——我的……我的‘胃囊’……”他发出了绝望到极点的哀嚎。
他一身神通都系于那个经过千锤百炼的胃上。而现在，他的道基被红袖一“香”断魂！
同时，一道不带任何感情的刀光一闪而过。
“噗嗤！”
那颗还在哀嚎着的肥胖头颅冲天而起。
是楚喆出手了。他没有给对方任何再多说一句废话的机会。
“太吵了。”他平静地收回了那柄依旧惨白的骨刀，淡淡地说道。
至此，五脏庙来犯的三名凶人尽数伏诛。
房间内重归于寂静。
空气中只剩下淡淡的血腥味与三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在互相交织，互相戒备。
一种是红袖身上那充满了魅惑与危险的香气；
一种是那不语书生身旁环绕着的、充满了死寂与宁静的墨气；
最后一种则是楚喆身上那被他极力收敛，却依旧会不自觉逸散出一丝的诡异霸气。
三人的目光在空中无声地碰撞着。
那个名为“阿武”的黑衣护卫也悄无声息地退回到了红袖的身后，但他握着刀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。
而楚喆则依旧站在那个不语书生的身前，不退不让，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山。
最终，还是红袖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“咯咯咯……”她掩嘴一笑，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厮杀只是一场无伤大雅的余兴节目，“楚公子，好快的刀，好狠的心。”她那双美丽的丹凤眼上下打量着楚喆，眼神中的忌惮又深了几分。
“现在垃圾己经清理干净了。那么我们是不是该来好好地谈一谈……”她的目光越过楚喆，落在他身后那个清秀书生身上，“……这位小官人的归属问题了？”
楚喆没有立刻回答，他转过身看着身后的书生。
书生的眼中虽然还有几分警惕，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他出手相救的感激。
楚喆能感觉到这个书生对自己己经没有了最初的敌意。
他平静地问道：“你想跟他走吗？”
书生闻言先是一愣，随即他看了一眼那边笑意盈盈却让他不寒而栗的红袖姑娘，又看了看楚喆那双虽然冰冷，却不知为何让他感到一丝亲近的淡金色眼眸。
他犹豫片刻，最终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。
他能感觉到红袖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可以利用的“物品”。而楚喆看他的眼神，却像是在看一个值得尊重的“同类”。
这个选择己经不言而喻。
楚喆点了点头。
然后他重新转过身，面对那个脸色己经微微有些变化的红袖。
“姑娘的算盘是打空了。”他淡淡地道。
红袖脸上的笑容终于收敛了起来，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恼怒。
“楚公子，你可要想清楚了。”她的声音也冷了下去，“为了一个与你素不相识的哑巴与我幻香道为敌，值得吗？”
“这与你无关。”楚喆的回答简单首接。
“你……！”红袖气得胸口一阵起伏。
她身后的阿武再次向前一步，杀气毕露。雅间之内的气氛又降到了冰点，一场更加惨烈的内战似要一触即发。
楚喆毫无所觉。
他只是看着红袖，平静地继续说道：“不过……我虽然不能把他交给你，但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交易。”
“交易？”红袖一愣。
“不错。”楚喆点头，“你想要的，无非是他那‘以画养鬼’的法门，或者说是他这个能施展此法门的人。而他想要的只是一个能让他安安静静画画，不再被五脏庙这种杂碎打扰的地方。”
“他跟着你，能得到庇护。而你得到了他，也等于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。”楚喆看着红袖缓缓说道：“这对你而言并无损失。唯一的区别只是，他是‘自愿’地为你做事，而不是被你强行‘掠’走。”
“而我，”楚喆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，“我什么都不要。我只要你欠我一个人情。”
红袖彻底愣住了。
她那颗自诩算尽人心的玲珑七窍心有些跟不上眼前这个男人的思路。她想了很久，将楚喆这番话里里外外仔细地品了三遍。
然后，她笑了，笑得花枝乱颤。
“有趣……有趣！真是太有趣了！”她看着楚喆，那双美丽的丹凤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光彩。
“楚公子，你可真是红袖生平所见最与众不同的一个男人。你废了这么大的劲杀了五脏庙的人，得罪了我幻香道，救下了这个哑巴，到头来竟然只是为了我区区一个人情？”
“是。”楚喆点头，“你的人情想必在这金陵城里，应该还值些价钱。”
红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，最终她点了点头。“好。这笔交易，我做了！”
她是个聪明人，她知道这己经是今晚所能得到的最好的结果。
她转头看向那个依旧有些茫然的书生，脸上重新换上了那春风般和煦的笑容：“小官人，以后你便住在我这闻香舫上。我保证，这金陵城里再也没有人敢打扰你画画。”
书生看着她，又看了看身前的楚喆，最终他缓缓地点了点头。
然后他走到楚喆面前，对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。接着，他从自己那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怀里，摸出了一本同样破旧不堪的线装手札递给了楚喆。
楚喆有些意外地接了过来。
只见那手札的封面上，用一种充满了“魂力”的笔迹，写着五个古朴的篆字——《聚阴凝魂法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