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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8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温柔，玉兰花开满了医院后面那条林荫道，像无数只白色的蝴蝶停在枝头。婉晴数着日历上圈出的红日子，指尖划过"5月18日"时，手腕上的绿叶手链轻轻晃动，金属叶片映着窗外的阳光，仿佛还带着三年前陆启俊掌心的温度。
婚礼定在城市南郊的一座花园酒店，陆启俊特意选了有大片玉兰树的庭院。"第一次在医院看你穿护士服，就是在玉兰树下帮病人推轮椅，"他搂着婉晴的腰，下巴抵在她发顶，声音里带着笑意，"那时候就想，这姑娘要是穿婚纱，一定比玉兰花还好看。"
婉晴的婚纱是她自己挑的，简单的A字型，缎面裙摆上绣着细密的玉兰花瓣，领口是温柔的V型，最让她心动的是那幅及地的白色头纱，薄如蝉翼，边缘用银线勾勒出若隐若现的叶脉纹路——像极了她腕间的那串手链。试纱那天，她站在镜子前，看着镜中那个被洁白包裹的自己，忽然想起第一次在ICU抢救病人时的慌张，想起陆启俊那句"别慌，我在"，眼眶便有些发热。
婚前一晚，婉晴住在娘家，母亲忙着帮她整理嫁妆，嘴里念叨着"启俊这孩子实在，上次来还帮你爸修了水龙头"。正说着，门铃响了，开门竟是陆启俊的母亲，手里提着一个红布包裹。"婉晴睡了吗？"陆妈妈笑得眉眼弯弯，拉着婉晴的手就往屋里走，"知道你明天要当新娘，阿姨睡不着，把这个给你送来。"
红布打开，里面是一床手工缝制的鸳鸯锦被，针脚细密，配色是婉晴最喜欢的淡青色，上面的鸳鸯绣得活灵活现。"这是我跟启俊他爸结婚时，我妈给我缝的，"陆妈妈轻轻抚摸着被面，"本来想给你们买新的，但想着老物件有福气，你不嫌弃就好。"婉晴摸着锦被上温润的丝线，鼻尖一酸，陆妈妈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红盒子，"这是我奶奶传下来的一对珍珠耳钉，不值钱，但配你的白婚纱肯定好看，阿姨给你戴上试试？"
珍珠微凉，贴在耳垂上却带着暖意。陆妈妈看着她，眼神里满是疼惜："以后啊，启俊要是欺负你，你就告诉阿姨，阿姨帮你撑腰。你们俩在医院都忙，家里的事别操心，妈这儿永远是你们的后盾。"那一刻，婉晴忽然觉得，自己不仅是嫁给了爱情，更走进了一个盛满阳光的家。
婚礼当天，陆启俊穿着笔挺的白色西装，胸前别着一朵新鲜的玉兰花。他站在庭院的玉兰树下，看着婉晴挽着父亲的手从红毯那头走来，阳光透过头纱洒在她脸上，睫毛像蝶翼般轻轻颤动。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在科室聚餐后，送她回家的那个雨夜，她也是这样微微低着头，发梢沾着雨水，眼里映着路灯的光。
"启俊，傻笑什么呢？"伴郎轻轻推了他一下。陆启俊这才回过神，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收不住，嘴角咧到最大，眼睛眯成了一条亮晶晶的线，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。当婉晴的手放进他掌心时，他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微凉和轻轻的颤抖，便用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着，低声说："别怕，我在。"
这句话，从三年前的ICU走廊，到今天的婚礼现场，像一根坚韧的线，串起了他们的时光。交换戒指时，陆启俊拿出的戒指内侧刻着一个小小的"晴"字，而婉晴的戒指里，则刻着"俊"。"找师傅特意刻的，"陆启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，"这样，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。"
轮到双方父母发言时，陆启俊的父亲，一位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退休教师，拿着话筒清了清嗓子："我和启俊妈妈啊，最欣慰的就是启俊能娶到婉晴。这孩子善良、细心，对启俊的好，我们都看在眼里。"他顿了顿，看向婉晴，眼神温和，"婉晴啊，以后启俊要是工作忙忘了回家吃饭，你别生气，跟我们说，我们说他；要是你上夜班累了，不想做饭，就回家里来，妈永远给你留着热汤。"
婉晴的母亲在一旁听着，忍不住抹起了眼泪。陆妈妈走过来，握住婉晴的手，轻轻拍了拍："傻孩子，哭什么呀，今天是好日子。"说着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暖手宝塞进婉晴手里，"早上看你穿得薄，怕你着凉，揣着暖和。"
婚礼的宾客里，有一大半是医院的同事。护士长带着几个年轻护士凑过来，打趣着陆启俊："陆医生，以后可得好好对我们婉晴啊，当初在科室，她可没少被你'使唤'！"陆启俊红着脸正要辩解，婉晴却笑着接过话："他呀，是使唤我，但也帮我带了三年的早餐呢。"
宴席间，陆启俊的母亲悄悄把婉晴拉到一边，递给她一个保温桶："知道你们年轻人晚上可能要应酬，这是我熬的莲子羹，润喉又安神，你们俩晚上回去喝。"婉晴打开盖子，莲子的清香混着冰糖的甜味飘出来，温热的气息瞬间暖了心。
婚礼结束时，己是黄昏。夕阳把玉兰树的影子拉得很长，陆启俊牵着婉晴的手，准备上车去新房。婉晴回头望去，看到陆启俊的父母还站在酒店门口，朝着他们挥手，母亲手里似乎还拿着那件给她准备的披肩。
"在看什么？"陆启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，笑了笑，"我妈说了，让我们到家就给她打电话，别让她担心。"
车里放着轻柔的音乐，婉晴靠在陆启俊肩上，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，手腕上的绿叶手链和手指上的戒指轻轻碰撞，发出细微的声响。
"启俊，"她忽然开口，"你今天一首笑，眼睛都没了。"
陆启俊腾出一只手，握住她的手，指尖划过她戒指上的刻字："那是因为……太开心了。"他侧过头，鼻尖蹭了蹭她的额头，"婉晴，谢谢你。谢谢你穿着白纱，走到我面前。"
婉晴抬起头，撞进他依旧眯成线的笑眼里，那里面映着她的影子，也映着满满的、快要溢出来的幸福。她知道，这场以玉兰为证的婚礼，不是故事的结束，而是他们用白纱和笑眼，共同书写的、关于爱与家的新篇章。而公公婆婆那句句贴心的话语，那件件带着温度的物件，早己让她明白，所谓善解人意，从来不是刻意的讨好，而是把对方的冷暖，真正放进了心里。
就像此刻，车窗外的玉兰花正轻轻飘落，而车内，属于他们的温暖，才刚刚开始蔓延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