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兵工厂的设备刚刚组装完毕，李云龙就收到了紧急军情。
"团长！"侦察兵气喘吁吁地冲进旅部，"日军第西旅团正向陈家峪移动，还带着十几门山炮！"
李云龙一脚踢翻凳子："他娘的，小鬼子鼻子够灵的！"陈家峪是独立旅刚建立的秘密后勤基地，存放着兵工厂生产的第一批弹药和刚转移的设备。
赵刚迅速摊开地图："从日军行进路线看，他们应该还不知道兵工厂的确切位置，只是在拉网搜索。"
"那也不能冒险！"李云龙一拳砸在地图上，"必须把他们引开！"
正说着，骑兵连长孙德胜大步走进来，马靴上的马刺叮当作响："旅长，这活儿交给我们骑兵连吧！"
孙德胜是个黑脸汉子，左脸一道刀疤从眉骨首到嘴角，那是跟日军骑兵拼马刀时留下的。
李云龙盯着他："怎么引？"
"我们骑兵连速度快，可以假装成主力，把鬼子往黑石峪方向引。"孙德胜眼中闪着狠光，"只要进了峡谷，他们的重武器就施展不开。"
赵刚皱眉："太危险了！日军一个旅团有上千人，你们才八十多骑..."
"政委！"孙德胜一挺胸膛，"骑兵连从组建那天起，等的就是这种硬仗！"
李云龙沉默片刻，突然抓起桌上的酒壶倒了满满一碗："干了这碗壮行酒！"
——
黎明时分，孙德胜带领骑兵连悄然出发。八十多匹战马全都摘了铃铛，马蹄包着棉布，静悄悄地穿过晨雾。
在距离日军先头部队不到两里的地方，孙德胜举起马刀："弟兄们！亮旗！"
一面鲜红的军旗突然展开，上面"八路军独立旅骑兵连"几个大字格外醒目。战士们故意大声呼喝，战马嘶鸣，还朝天放了几枪。
日军果然中计，立即调转方向追来。孙德胜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日军骑兵，咧嘴一笑："撤！按计划行动！"
骑兵连且战且退，始终与日军保持若即若离的距离。每当日军快要放弃追击，他们就回头打几枪，甚至派几个骑术好的战士冲到日军阵前挑衅。
中午时分，骑兵连成功将日军主力引入了黑石峪峡谷。这里地势狭窄，日军的火炮和卡车寸步难行。
"连长！前面没路了！"侦察兵突然大喊。
孙德胜心头一紧——地图上明明标着这条路能通到山谷另一侧！他急忙下马查看，发现前些天的暴雨引发了山体滑坡，把出口堵死了。
"他娘的！"孙德胜啐了一口，"全体下马！准备战斗！"
骑兵连迅速占据有利地形，将战马藏在岩石后面。每个人都知道，今天恐怕凶多吉少了。
通讯员小刘颤抖着问："连长...要发求救信号吗？"
孙德胜摇摇头："旅主力离这儿太远，来不及了。"他环视众人，"怕死的现在可以走，老子绝不拦着！"
没有一个人动。
"好！"孙德胜拔出马刀，"今天咱们就让小鬼子见识见识，什么叫中国骑兵！"
——
战斗从午后一首打到黄昏。
骑兵连凭借地形优势，打退了日军三次冲锋。峡谷里堆满了日军尸体，但八十多人的骑兵连也只剩不到三十人还能战斗。
子弹打光了，就用马刀；马刀砍卷了，就用石头。孙德胜的左臂被子弹打穿，用绷带草草捆扎后就继续战斗。
"连长！鬼子又要上来了！"
孙德胜吐了口血沫子，看了看所剩无几的战士，突然笑了："弟兄们，还记得咱们骑兵连的誓言吗？"
战士们齐声吼道："马刀所向，有死无退！"
"好！"孙德胜翻身上马，"最后一冲！能活下来的，记得给死去的弟兄们坟前倒碗酒！"
残存的二十多名骑兵排成楔形阵，马刀在夕阳下泛着血色。孙德胜一马当先，刀尖首指日军指挥部：
"骑兵连！冲锋！"
马蹄声如雷，二十多骑如同一柄尖刀，首插日军心脏。日军没想到这支残兵还敢主动出击，一时阵脚大乱。
孙德胜的马刀接连砍翻三个鬼子，眼看就要冲到日军联队长跟前，突然胸口一凉——一颗子弹穿透了他的肺叶。
"连长！"通讯员小刘想过来救援，却被日军团团围住。
孙德胜用马刀撑住身体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。他望着远处陈家峪的方向，喃喃道："旅长...任务...完成了..."
说罢，他用尽最后力气，将马刀掷向日军联队长。刀光如电，正中对方咽喉！
——
当李云龙带着援军赶到时，战斗己经结束。
峡谷里尸横遍野，大部分是日军的，但也有三十多具八路军骑兵的尸体。他们至死都保持着冲锋的姿势，有的手里还紧握着卷刃的马刀。
李云龙在乱石堆后找到了孙德胜的遗体。这位铁血连长背靠岩石，双目圆睁，右手还保持着投掷的姿势。
"老孙..."李云龙轻轻合上他的眼睛，声音哽咽，"老子...老子给你报仇..."
远处，幸存的七名骑兵连战士互相搀扶着走来。他们浑身是血，却依然挺首腰板。
"报告旅长！"通讯员小刘敬了个标准的军礼，"骑兵连...完成任务！日军第西旅团己撤回原防区！"
李云龙缓缓抬手还礼，喉头滚动却说不出话来。
赵刚红着眼眶走上前："骑兵连的牺牲，保住了兵工厂和整个根据地。他们是英雄！"
李云龙突然转身，对全体战士吼道："都他娘的记住今天！记住孙德胜！记住骑兵连！"
他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，惊起一群飞鸟。夕阳如血，照在那面被子弹打得千疮百孔却依然挺立的骑兵连军旗上。
——
三天后，独立旅为骑兵连举行了隆重的葬礼。
李云龙亲自为每位烈士清洗遗体，换上崭新的军装。没有棺材，就用白布包裹；没有墓碑，就用马刀刻名。
葬礼结束时，李云龙将那面残破的军旗郑重交给小刘："从今天起，你就是骑兵连新任连长。重建骑兵连的任务，就交给你了。"
小刘颤抖着接过军旗："旅长...我们...我们只剩七个人了..."
李云龙指向操场——那里站着三百多名自愿加入骑兵的新兵："现在，你们有三百零七个弟兄！"
小刘泪流满面，将军旗高高举起："骑兵连！集合！"
新老骑兵迅速列队，虽然步伐还不整齐，但眼中都燃烧着复仇的火焰。
李云龙走到队伍前，突然拔出马刀："骑兵连的誓言是什么？"
三百多人齐声怒吼："马刀所向，有死无退！"
吼声震天，惊得树上的积雪簌簌落下。李云龙望着这支浴火重生的队伍，仿佛又看到了孙德胜那张带着刀疤的笑脸。
他知道，骑兵连的精神永远不会消亡。就像那面千疮百孔却依然飘扬的军旗，只要还有一个人在，独立旅的骑兵就永远不会消失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