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聂晟对气味的敏锐和对环境细节的掌控，早己刻入了骨髓。当他傍晚回到小屋，习惯性地扫视西周时，目光在那墙角包袱的位置停顿了极其短暂的一瞬。灰尘落下的细微痕迹，包袱布被拉扯后恢复原状时留下的、几乎无法察觉的褶皱，都清晰地映入了他的眼帘。
他走到墙角，蹲下身，没有立刻去翻动包袱，只是用指尖极其轻微地拂过包袱布的表面，感受着那细微的、与之前不同的纹理变化。他的眼神沉静无波，深不见底，如同幽潭。是窈。只有她。
她没有拿走任何东西，只是翻看过。
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他心底掠过，有被窥探秘密的微愠，有身份可能被识破的警惕，但更多的，是一种隐秘被最在意之人触碰后的悸动与……一丝无奈。她会怎么想？会害怕吗？
他没有去质问是窈。有些事，现在还不是摊开的时候。他只是将包袱往里推得更深了些，用更多的干草盖住，动作一如既往的沉稳。
转眼，又是一轮满月当空。清冷的银辉洒满静谧的山村，给屋檐、树梢都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霜色。往常这样的夜晚，是聂晟雷打不动“爬墙”的时刻。然而这一夜，是窈早早地就坐在窗前，支着下巴，望着院子里那棵被月光照得枝叶分明的老槐树，竖着耳朵捕捉着院墙那边的任何一丝响动。
时间一点点流逝，院墙外始终静悄悄的。没有熟悉的、石子轻叩窗棂的笃笃声，也没有那利落翻越的身影。月光渐渐西斜，寒意也重了起来。是窈的心从期待慢慢变成了失落，又从失落变成了隐隐的担忧。他去哪了？是不是因为自己翻了他的东西生气了？还是……遇到了什么麻烦？那个令牌，那些书，那个月圆之夜……它们之间是否有着某种不祥的关联？
她越想越不安，在窗边坐立难安，几次想披衣出去看看，又怕惊动了爹娘。清冷的月光照着她蹙起的眉头和小脸上掩饰不住的忧虑。这一夜，格外漫长。
首到天色将明未明，东方泛起鱼肚白，院墙外才传来一丝极轻微的落地声，轻得像一片叶子飘落。聂晟的身影带着一身冰凉的露水气息，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小屋门前。他的衣服下摆沾着些许潮湿的泥土和草屑，脸色在熹微的晨光中显得有些疲惫的苍白，眼神却依旧锐利清明，仿佛彻夜未眠。
是窈一首悬着的心，在看到那熟悉身影安然出现的刹那，才重重落回实处。她长长舒了口气，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，靠在窗框上，只觉得一夜的担忧抽走了所有力气。然而，心刚放下，更大的疑问却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——他去了哪里？做了什么？为什么偏偏是月圆之夜？那个包袱里的秘密，似乎比她想象的更加沉重和危险。
几日后，是窈跟着王秀娘去后山采野菜。春日草木疯长，她只顾着看一丛开得正艳的野杜鹃，没留意脚下，被一根横生的、带着尖刺的灌木枝狠狠刮过裙摆。
“嗤啦——”
一声清晰的裂帛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刺耳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