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聂晟那句“等不及了”，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，在是窈心中激荡起久久不散的涟漪，更点燃了他心中蛰伏己久的行动之火。他不再仅仅满足于夜晚的私语和暗处的守护。他要的，是光明正大，是名正言顺。
这份渴望，驱使他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姿态，更深地融入是家的日常，甚至开始参与一些细微的家庭决策。
猪场西头那个朽坏的栅栏，他不仅选好了老柞木，更在伐木时，顺带清理了后山一片易于生长的缓坡。当是根生看着新换的结实栅栏，又看看那片被清理得干干净净、露出肥沃黑土的空地时，聂晟才状似随意地开口：“伯父，这片坡向阳，土也肥，若是把猪场往这边扩出两间，再引道活水沟过去，清理起来省力，猪也能多活动些，长膘更快。”
是根生抽着旱烟，眯眼打量着那片空地，又看看猪圈里拥挤的猪崽，心里默默盘算。这小子，眼光倒是毒辣，想的也周全。他没立刻应声，但之后几天，是根生破天荒地开始绕着那片坡地转悠，拿着木棍在地上比划丈量，显然是把聂晟的话听进去了。
村里张家和李家为地界的事闹得不可开交，差点动了锄头。里正调停不下，闹到了是根生这里评理。聂晟当时正在院里劈柴，听着外面吵嚷。等是根生皱着眉回来，聂晟放下斧子，倒了碗水递过去，声音沉稳：“争的是老槐树东头那块坡地？那地界碑十几年前发大水时冲歪过，后来里正他爹让往西挪了半尺埋的，村里几个老人都知道。找王老栓和李老蔫作证就行。”
是根生端着水碗，惊讶地看着他。聂晟来村不过一年多，竟连这种陈年旧事都记得清楚？他半信半疑地按聂晟说的去找人作证，果然顺利平息了纷争。是根生再看聂晟时，眼神里除了认可，更多了几分深沉的探究。这小子，沉稳得不像个年轻人，那份洞察力和处理事情的手段，绝非池中之物。
而聂晟，在更深的夜里，开始了他隐秘的“攒聘礼”之路。他不再满足于只在附近山林设些小陷阱。他熟悉更深、更险峻的山坳，那里有更值钱的猎物踪迹。他披星戴月，踩着露水进山，在猛兽出没的边缘地带谨慎游走。那张沉默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冷硬专注，每一次拉弓，每一次布下精巧的陷阱，都带着明确的目标。
一张张处理得干净平整的貂皮、狐皮、甚至偶尔猎到的完整鹿茸，被他小心地卷好，在夜色掩盖下送到镇上信誉最好的皮货商手里。换来的不再是零散的铜板，而是沉甸甸、带着金属冷意的碎银，甚至偶尔有一两枚小小的银锭。这些钱，被他用油纸仔细包好，深深埋藏在小屋墙角那块松动的地砖之下。
与此同时，他利用帮村里人解决各种“棘手”小麻烦的机会（找回走失的牛，或是巧妙化解邻里纠纷），也零星地积攒着人情和额外的酬劳。这些酬劳，大多变成了是窈偶尔多看一眼的零嘴，或是王秀娘夸过一句“好用”的新镰刀头。
夜深人静，当是窈睡熟后，聂晟会就着微弱的油灯，在一张粗糙的草纸上，用他那遒劲有力的字迹，一笔一划地勾勒着未来。他规划着猪场扩建的草图，哪里盖新圈，哪里挖沟渠引水，哪里预留出将来加盖厢房的位置（自然是给他和是窈的）。他计算着手中积蓄，足够在村东头那片向阳坡上盖起几间结实敞亮的青砖瓦房，置办全套像样的家具，办一场让是窈风风光光的婚礼。他甚至详细列出了未来几年猪场可能的收益，以及如何能让是窈过得更加舒适无忧——比如在院子里给她搭个葡萄架，或是留出一小块地让她种喜欢的花。
月光透过窗棂，落在他专注的侧脸和那张写满规划的草纸上。那上面承载的，不是金银的俗气，而是一个沉默男人，用全部的心血和本事，为心爱之人铺就的、通向安稳幸福的基石。这份“聘礼”，厚重而踏实，是他能给予是窈最郑重的承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