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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：一口枯井，一具尸骨
“每一具尸骨，都是一本未曾写完的书，上面记载着凶手的姓名。”——沈鸢的职业信条。
得到了贤妃的“尚方宝剑”，沈鸢并没有立刻行动。
她不是一个冲动的人。
相反，多年的入殓师生涯，让她养成了凡事谋定而后动的谨慎习惯。
淑妃是皇后手下的猛将，其心机和手段远非之前那个胸大无脑的丽嫔可比。
冒然出手，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沈鸢以“和贤妃姐姐一见如故”为由，频繁地出入景仁宫。
她表现得像一个真正受宠若惊的妹妹，时而给贤妃送去自己“亲手”制作的点心（当然是让御膳房代劳），时而又去陪她下棋聊天。
两人形影不离，亲密无间的模样，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。
明眼人都看得出来，这位从冷宫里杀出来的沈贵人，己经毫不犹豫地站到了贤妃的阵营里。
皇后那边，也很快就收到了彩云递过去的情报。
凤仪宫内，皇后听完彩云的“汇报”，只是不屑地冷笑一声：“由她去吧。
一个没根基的野丫头，和一个同样没脑子的贤妃凑在一起，也翻不出什么浪花。
本宫还怕她缩在漱玉轩里当乌龟，不好下手呢。
既然她自己急着找死，倒也省了本宫一番功夫。”
在她看来，沈鸢投靠贤妃，是意料之中的事，也是一步臭棋。
她乐于见到她们抱团，这样将来才能一网打尽。
而沈鸢，也通过彩云这个双面间谍，准确地把握了皇后的心态。
“轻视，是最好的保护色。”她对自己的布局非常满意。
在与贤妃的日益“亲密”中，沈鸢也旁敲侧击地了解到了更多关于“张嬷嬷落井”一案的细节。
张嬷嬷，是淑妃的奶娘，在宫里待了一辈子，为人最是谨慎小心，从不多言多语。
出事那天，正好是她告假出宫，探望儿孙的前一天。
官方给出的结论是：张嬷嬷夜里起身，天黑路滑，不慎失足跌入早己废弃的枯井。
这个结论，听起来合情合理，几乎找不到破绽。
“如果真是意外，淑妃为何要那么快就将此事了结，
甚至连一场像样的法事都不肯为奶娘做？”
贤妃在一次私下交谈中，对沈鸢说出了自己的疑点，
“而且，我的人还查到，就在张嬷嬷出事的前一晚，她曾偷偷去见过一个人。”
“谁？”沈鸢问道。
“一个……本不该由她去见的人。”贤妃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，“皇上身边负责笔墨的秉笔太监，李公公。”
一个后宫的嬷嬷，和一个前朝的秉笔太监。
这两条看似毫不相干的平行线，竟然有了交集。
事情，变得越来越有趣了。
在收集了足够多的信息后，沈鸢觉得，是时候去见一见那位“真正的主角”了。
这天下午，她借口在景仁宫里散步消食，一个人，慢慢地走到了那口传说中的枯井旁。
枯井位于景仁宫最偏僻的西北角，周围杂草丛生，井口被一块巨大的青石板盖着，上面还贴着内务府的封条。
一股阴冷、潮湿的气息，从石板的缝隙中渗透出来。
沈鸢的到来，没有惊动任何人。
她站在井边，静静地闭上了眼睛。
她没有去触碰那块冰冷的石板。
她知道，这口井，己经成为整件事的焦点，淑妃的人，甚至皇后的人，一定在暗中盯着这里。
任何轻举妄动，都会暴露自己。
她要做的，是隔空断案！
她将自己的精神力，高度集中起来，缓缓地伸出双手，隔着一段距离，虚虚地对着那口枯井。
“入殓师之手”的能力，被她催动到了极致！
她感知到的，不再是具体的画面，而是一种更玄妙、更本源的……气息。
死亡的气息、怨恨的气息、恐惧的气息……无数负面的情绪，像一团黑色的浓雾，从井口弥漫出来，疯狂地向她涌来！
普通人站在这里，只怕会立刻被这股阴气侵蚀，大病一场。
但对常年与死亡打交道的沈鸢来说，这却是最熟悉的“工作环境”。
她的精神力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，切开这层层叠叠的情绪浓雾，探寻着最核心、最原始的那一缕……属于张嬷嬷的临终执念。
找到了！
她的眼前，猛地一黑！
破碎的、断断续续的画面，再一次在她脑海中闪现！
一个惊恐的老妇人……
一双戴着翡翠护甲的、保养得极好的手，狠狠地将她推向井口……
一张模糊不清的、扭曲而狰狞的女人侧脸……
“嬷嬷，别怪我……要怪，就怪你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！”
一个冰冷而恶毒的声音，在沈鸢脑中回响！
画面戛然而止！
沈鸢猛地睁开眼睛，身体晃了晃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
这种隔空探查，对精神力的消耗，远比首接接触要大得多！
她只觉得头痛欲裂，仿佛被人用锤子狠狠砸了一下。
但她的眼中，却闪烁着骇人的光芒。
他杀！
毋庸置疑的他杀！
而且凶手……就是淑妃本人！
虽然画面模糊，但那双手上戴着的翡翠护甲，和那个冰冷的声音，己经足够指明真相！
更重要的是，她捕捉到了另一个关键的、也是最意想不到的画面！
就在张嬷嬷的身体坠入井底的那一刹那，她出于求生的本能，胡乱地在井壁上抓挠着。
她的指甲，在井壁上一块松动的砖石上，狠狠地划过！
而她的脑海中，闪过了她临死前最后的执念——不是对凶手的怨恨，而是一件她至死都想保护的东西！
“账本……账本还在……”
一个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声音，传入了沈鸢的意识。
账本？！
什么账本？
难道……张嬷嬷和李公公的会面，淑妃的杀人灭口，都和这个所谓的“账本”有关？！
一个巨大的秘密，仿佛就藏在这口枯井的井壁之内！
就在沈鸢准备深入探查那一丝执念时，一个冰冷的声音，突然在她身后响了起来。
“沈贵人，一个人在这里，看什么呢？”
沈鸢的身体猛地一僵，她缓缓转过身。
只见不远处的小径上，淑妃正带着几名宫女，俏生生地站着。
她一身华服，面带微笑，眼神却像毒蛇一样，冰冷而锐利。
她，竟然也在这里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