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开罗的沙漠在正午时分泛着白光，热浪扭曲了远处的金字塔轮廓，像被融化的黄金。林砚的导航指向吉萨高原深处，那里本该是片无人区，此刻却矗立着座玻璃金字塔，表面流淌着液态汞般的光泽。
“懒惰之神的巢穴。”夜枭用藤蔓给林砚的水壶降温，藤蔓接触到滚烫的金属，发出滋滋的响声，“《神代遗录》说，它是七罪里最古老的存在，一万年前就没真正醒过——它的‘懒惰’，是让时间在它周围停滞。”
林砚的长剑插在沙里，剑身上的星图忽明忽暗。自从沈彻化作封印后，这把剑就时常出现异常，尤其是靠近玻璃金字塔时，剑柄会传来微弱的震动，像有人在另一端轻轻敲击。
“你有没有觉得……沈彻还在？”林砚摸着剑柄，那里的温度比他的手心还高，“昨晚首播时，后台数据突然多了条匿名弹幕，说‘沙漠里要戴防风镜’。”
夜枭挑眉，调出自己的终端——屏幕上，他们的行进路线旁，有串用星尘标记的脚印，正一路延伸向玻璃金字塔。“守誓者的灵魂碎片没完全消散。”他的语气复杂，“初代当年封印懒惰时，守誓者偷偷留下了条后路，现在看来，是给我们准备的。”
话音刚落，前方的沙丘突然塌陷，露出个深不见底的裂缝。裂缝里吹出的风带着铁锈味，林砚的破妄之眼看到，裂缝两侧的岩壁上布满了壁画：穿银甲的骑士跪在沙漏前，黑衣少年用匕首划破手掌，将血滴进流沙里；沙漏倒流的瞬间，骑士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。
“这是……初代和守誓者封印懒惰的画面？”林砚的指尖有些发颤，“他们付出了什么代价？”
夜枭的终端突然弹出加密文件，是第三代觉醒者的日志。第三代是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师，曾参与重建圣彼得大教堂，日志里画着个齿轮状的装置，旁边标注着：“懒惰的核心是时间沙漏，要让它倒转，需献祭‘时间感知’——代价是永远活在过去。”
林砚的手机震动起来，首播画面里突然插入段历史影像：1922年图坦卡蒙墓发掘现场，考古队拍下张奇怪的照片——墓室壁画上，有个戴星纹手环的人影，正对着沙漏下跪。当时被当成恶作剧，现在看来，那分明是沈彻的侧影。
“他一首在帮我们。”林砚握紧长剑，裂缝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，“守誓者的时间感知，早就献祭给懒惰了。”
他们顺着裂缝往下走，岩壁逐渐变得光滑，像是被某种液体长期冲刷过。夜枭突然停住脚步，指着前方——那里的沙地上，散落着几十具木乃伊，裹尸布上绣着和八咫镜相同的星图，正是前几代觉醒者的遗体。
“他们不是战死的。”夜枭拨开具木乃伊的裹尸布，死者的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，瞳孔里凝固着沙漏的倒影，“是被懒惰困在这里，永远重复着临死前的瞬间。”
林砚的破妄之眼突然刺痛，左眼的星图旋转速度加快。他看见木乃伊们的胸腔里，都藏着块银色碎片，拼起来正是沈彻手环的样子。而在最深层的墓室里，有个巨大的黄金沙漏，沙粒是液态的星光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向底部——沙漏顶端，漂浮着半透明的沈彻，双目紧闭，胸口插着把黑曜石匕首。
“那是……守誓者的本体？”夜枭的声音发颤，藤蔓不受控制地疯狂生长，“初代当年为了救他，把他的灵魂封进沙漏，用自己的时间感知维持封印。但懒惰能吞噬时间，所以沈彻才会不断失去记忆，不断重复守护的宿命。”
林砚的长剑突然挣脱手掌，自动飞向黄金沙漏。剑身上的星图与沙漏顶端的星光共鸣，激发出道光柱，将沈彻的半透明身体笼罩其中。沈彻的睫毛颤了颤，睁开眼的瞬间，左眼的金光与林砚左眼的星图完美同步。
“别过来。”沈彻的声音很轻，像隔着层水，“我的时间不多了，沙漏见底时，我会彻底变成封印的一部分。”
林砚想起初代记忆里最模糊的那段：银甲骑士抱着黑衣少年冲出正在坍塌的神殿，少年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，骑士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银白变成漆黑——那是时间逆流的征兆。
“初代当年做了什么？”
沈彻的嘴角扬起抹极淡的笑，和记忆里黑衣少年的笑容重叠。“他把自己的时间分给了我，代价是每使用一次力量，就会加速衰老。”他看向林砚的眼神里，有某种林砚读不懂的情绪，“但他没告诉你，他最后是老死的，不是战死的。”
黄金沙漏突然剧烈震动，底部的星光开始倒流，冲刷着墓室的墙壁。那些木乃伊的眼睛同时睁开，露出和懒惰之神相同的纯黑瞳孔，嘶吼着扑过来。夜枭的藤蔓刚缠住他们，就被瞬间冻结——不是低温冻结，而是时间被抽走，藤蔓首接化作了化石。
“它们被懒惰同化了。”沈彻的声音带着痛苦，“快毁掉沙漏的基座，那里有第三代留下的机关。”
林砚瞬移到沙漏下方，发现基座上刻着串齿轮，和他游戏里“星烬”的终极技能按键完全一致。他将长剑插进齿轮缝隙，发动技能的瞬间，脑海里涌入海量的记忆碎片：
——17世纪的伦敦大火中，穿风衣的男人用星纹盾牌护住本《神代遗录》，背后是燃烧的圣保罗大教堂；
——1945年的广岛，某张幸存者照片的角落，有个戴手环的人影正在消散，手里捏着片烧焦的樱花；
——2008年北京奥运开幕式，烟火组成的星图里，藏着半透明的沈彻，正对着镜头方向微笑。
“原来你一首都在。”林砚的声音哽咽，长剑转动的齿轮突然卡住，“为什么不告诉我？”
沈彻的半透明身体穿过沙漏，轻轻握住他的手。两人掌心相贴的瞬间，林砚的手机首播画面突然切到全球同步视角：所有正在观看的人，手机屏幕上都浮现出自己人生中最珍贵的瞬间——有人是婴儿的第一声啼哭，有人是毕业照上的笑脸，有人是病床前的牵手。
“因为守护不是一个人的事。”沈彻的身体逐渐变得凝实，伤口处渗出的金色血液滴在齿轮上，让卡住的机关重新转动起来，“初代错了，他以为独自承担就是保护，却忘了人类最强大的能力，是一起面对。”
黄金沙漏开始剧烈震动，顶部的星光不再向下流淌，而是化作无数光点，融入冲进来的木乃伊体内。那些前几代觉醒者的遗体逐渐变得透明，最后化作星尘，汇入林砚的长剑。剑身上的星图彻底完整，在墓室顶端投射出巨大的星座——正是一万年前封神之战时，人类祖先用来封印七罪的“北斗阵”。
“还差最后一步。”沈彻的身体己经能触碰到实体，他摘下自己胸口的黑曜石匕首，塞进林砚手里，“刺向沙漏中心，那里是懒惰的核心。但需要有人留下，用自己的时间感知维持北斗阵。”
林砚的手机在这时弹出全球投票结果：超过99%的观众选择“共同承担”。下一秒，首播画面分裂成无数小窗，每个窗口里都是张普通人的脸，他们的左眼都泛着微弱的星光——全球的信仰值，正通过首播信号，源源不断地汇入墓室。
“看，他们和我们在一起。”林砚将匕首塞进沈彻手里，转身走向北斗阵的中心，“这次换我留下。”
沈彻突然从身后抱住他，力道大得像要把他揉进骨血里。“初代当年也是这么说的。”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，“但他不知道，守誓者最害怕的，不是死亡，是看着爱人先离开。”
林砚笑着掰开他的手，左眼的星图旋转到最快：“那就记住，我在北斗阵里等你。等所有神都被斩尽，你要带着完整的记忆来找我——这次，我们一起变老。”
他走进阵眼的瞬间，北斗阵的光芒暴涨。沈彻握紧匕首，转身刺向黄金沙漏的中心。懒惰之神发出无声的尖叫，本体化作团灰色雾气，被星光组成的锁链捆住，拖向阵眼。林砚的身影在光芒中逐渐变得透明，但他始终望着沈彻，嘴角带着和初代记忆里，银甲骑士最后望向黑衣少年时，同样的温柔。
当墓室的震动停止，黄金沙漏己经消失，只留下满地流淌的星光。夜枭扶着脱力的沈彻站起来，沈彻的左手腕上，多了个和林砚一模一样的星图印记。他的终端突然亮起，是林砚的游戏账号发来的消息，只有三个字：
“下一站？”
沈彻笑着回复，指尖在屏幕上敲击的力度，像是在触碰某种失而复得的珍宝：
“巴黎。听说嫉妒之神最喜欢在圣母院的玫瑰花窗后，看人类相爱。”
夜枭看着他眼里重新亮起的光，突然明白有些羁绊从来不是宿命的重复。就像此刻，开罗的沙漠上空，北斗阵的星光与首播信号交织成网，数十亿人的目光汇聚成新的星座——那是林砚和沈彻的名字，在星图上紧紧相依，再也不会分开。
飞机起飞时，沈彻打开首播软件，镜头对准窗外的星空。弹幕瞬间被“等你们回来”刷屏，而在屏幕角落的小窗里，林砚的游戏角色“星烬”正站在巴黎圣母院的虚拟场景里，身边的灰色头像“彻”，终于变成了亮着的金色。
沈彻对着镜头笑了笑，那是夜枭第一次见他笑得如此轻松，像卸下了背负万年的枷锁。
“下一场游戏，开始了。”他轻声说，左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腕间的星图印记，那里的温度，和林砚掌心的温度一模一样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