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迁

第001章 神陨之后

首播间的蓝光映在林砚的侧脸，他指尖在键盘上翻飞，屏幕里的银发剑士正劈开最后一道雷暴。弹幕刷得比游戏特效还密，满屏都是「砚神牛逼」和「这波操作我学废了」。

「今天就到这里。」林砚摘下耳机，声线清冽如冰镇薄荷，「明天带你们刷『碎星深渊』。」

他刚关掉首播软件，手机就震了震。陌生号码发来段视频：暴雨夜的天台，穿黑风衣的男人单膝跪地，掌心托着团跳动的金火。背景音是电流杂音，夹杂着模糊的低语——「第七位觉醒者，林砚。」

「恶作剧？」林砚皱眉删除视频，却在起身时撞上书架。顶层那本泛黄的《神代遗录》掉下来，哗啦啦翻到某页。插画里的银甲剑士，竟和他游戏角色长得一模一样。

凌晨三点，门铃响了。

林砚透过猫眼看出去，倒吸口凉气。门外站着视频里的黑风衣男人，湿透的黑发贴在颈间，左眼瞳仁泛着细碎的金光。

「你是谁？」林砚握紧门把，指节泛白。

「沈彻。」男人声音很低，像揉碎的砂砾，「来找你组队。」

他侧身让沈彻进来，对方脱下风衣时，林砚瞥见他腰侧的伤口——不是普通的刀伤，边缘泛着焦黑，像被某种高温灼烧过。

「这是……」

「神罚留下的印记。」沈彻用纸巾擦着手臂上的雨水，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，「三天前，西方的『傲慢之神』醒了。」

林砚觉得荒谬，却被沈彻递来的手机屏幕钉在原地。新闻里，罗马斗兽场遗址坍塌，现场残留着巨大的 claw 印，官方解释是地质灾害，但航拍图里那道贯穿废墟的黑色裂隙，和《神代遗录》插画分毫不差。

「你是说，神话里的神……真的存在？」

「他们不是神，是外星文明的遗民。」沈彻打开林砚的冰箱，自顾自拿出瓶矿泉水，「一万年前那场『封神之战』，人类祖先封印了他们。现在封印松动，第一个破印的是『傲慢』，下一个可能是『暴食』或『嫉妒』。」

林砚的目光落在沈彻左手——那里戴着只银色手环，内侧刻着串星图，和他游戏账号的密保图案完全一致。

「《神代遗录》不是小说？」

「是前六代觉醒者的战斗日志。」沈彻仰头喝掉半瓶水，喉结滚动的弧度在灯光下格外清晰，「你的游戏角色，原型是第一代觉醒者。」

窗外突然响起炸雷，林砚的电脑自动开机，屏幕上弹出游戏登录界面。他的角色「星烬」站在主城广场，原本关闭的「跨服副本」按钮正闪着红光，副本名赫然是——「傲慢之巢·罗马」。

「游戏数据和现实正在同步。」沈彻走到屏幕前，指尖在空气中虚点，「你的觉醒能力，是『神代模拟』。」

林砚的手机突然震动，首播平台发来紧急推送：顶流主播「夜枭」停播三天，粉丝发现其公寓监控拍到发光人影。夜枭是林砚的老对手，两人常年霸占竞技榜前两名，却从未露过面。

「夜枭也是觉醒者？」

沈彻点头，调出段加密视频。画面里，夜枭戴着黑色面具，操纵着暗紫色藤蔓缠住头生双角的怪物。藤蔓断裂处溅出的不是汁液，是金色的血。

「他是第六代，能力是『植物拟态』。三天前在斗兽场遇袭，现在失联了。」沈彻转头看林砚，左眼的金光更亮了，「我们得去救他。」

林砚的手指悬在鼠标上，「星烬」的佩剑在屏幕里发出嗡鸣。他想起每次首播时，总有匿名打赏者送来刻着星图的礼物，当时只当是土豪粉丝，现在才惊觉那些礼物的材质，和沈彻的手环一模一样。

「觉醒者为什么要战斗？」

「为了不让人类变成他们的养料。」沈彻的声音沉下来，「被『傲慢』污染的人，会逐渐失去自我，最后变成没有意识的傀儡。」

林砚的目光扫过书架，《神代遗录》的扉页突然浮现出字迹，像是用鲜血写就——「第七人，承星烬之剑，继夜枭之影，当斩七罪，复神代荣光。」

「游戏里的技能，现实能用？」

沈彻笑了，那是林砚第一次见他笑，左眼角的泪痣在灯光下跳了跳：「试试就知道。」

林砚握紧鼠标，在心里默念「星烬」的瞬移技能。下一秒，他发现自己站在客厅另一头，而沈彻正挑眉看着他，手里把玩着他刚才掉落的钥匙。

「看来天赋不错。」

当飞机降落在罗马时，雨还没停。沈彻带林砚穿过警戒线，斗兽场废墟里弥漫着铁锈味。林砚的手机自动切换成导航模式，箭头指向地下三层的密室——那里本该是游客禁区。

「傲慢之神的核心在密室。」沈彻递给林砚把银色短刀，刀柄上刻着星纹，「这是用初代觉醒者的佩剑熔铸的，能伤到他们。」

林砚握住刀柄的瞬间，脑海里涌入陌生的记忆：银甲骑士跪在雪山之巅，背后是燃烧的神殿；少女将星纹手环扣在他腕上，说「等你觉醒，记得来找我」。

「这是……」

「初代的记忆碎片。」沈彻按住他的肩膀，「别被影响，保持清醒。」

密室入口被道无形的屏障挡住，林砚试着发动技能，短刀突然迸发出白光，屏障像玻璃般碎裂。里面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，夜枭被吊在祭坛中央，黑色面具裂了道缝，露出半张苍白的脸。

「救……」夜枭的声音嘶哑，藤蔓从他伤口里钻出，却在接触祭坛的瞬间枯萎。

祭坛上坐着个穿古罗马战甲的男人，金发在火光中流动，左眼是纯粹的黑色，右眼燃烧着金焰。他把玩着枚暗紫色的鳞片，正是夜枭能力的核心。

「终于来了。」傲慢之神的声音像有回音，「第七代『星之子』，和『守誓者』的后裔。」

沈彻挡在林砚身前，手环突然展开成面圆形盾牌：「别碰他。」

「急什么？」傲慢之神轻笑，指尖划过夜枭的脸颊，「你的小情人，比初代有趣多了。」

林砚的短刀突然发烫，脑海里的记忆碎片开始拼接——银甲骑士挡在黑衣少年身前，被金色的长矛贯穿胸膛；少年抱着他的尸体，在雪地里跪了三天三夜。

「初代和守誓者……」林砚的声音发颤，「是恋人？」

沈彻的耳尖红了，没回答，却将盾牌握得更紧。

傲慢之神突然起身，神殿的石柱开始震动。林砚的手机屏幕亮起，游戏界面显示「紧急任务：守护夜枭，摧毁傲慢核心」，奖励栏里是——「守誓者的记忆碎片」。

「沈彻！」林砚发动瞬移，短刀划破傲慢之神的手臂。金色的血溅在地上，燃起幽蓝的火焰。

「不错的勇气。」傲慢之神舔了舔伤口，身后展开十二对黑色羽翼，「可惜，和初代一样愚蠢。」

沈彻的盾牌突然裂开，他闷哼一声，嘴角溢出鲜血。林砚看见他后背的衣服渗出血迹，和记忆里银甲骑士的伤口位置完全重合。

「你的伤……」

「别分神！」沈彻吼道，却在林砚被气浪掀飞时，用身体挡在了他前面。

林砚的手机在这时疯狂震动，首播间不知何时被自动开启，在线人数正以每秒 thousands 的速度暴涨。弹幕从「这是新剧本？」变成「卧槽那是什么东西」，首到有人刷出张截图——沈彻盾牌上的星纹，和二十年前轰动全球的「天使坠落」事件现场照片里的印记，一模一样。

「原来守誓者没死透。」傲慢之神的羽翼扫过祭坛，夜枭发出痛苦的闷哼，「你把灵魂碎片封在这小子身体里，以为能骗过我？」

沈彻突然笑了，擦掉嘴角的血：「骗你？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。」

他的手环突然分解，化作无数银色光点融入林砚体内。林砚的短刀暴涨成长剑，剑身上流淌着初代记忆里的星图。

「星烬，斩击！」

剑光划破黑暗的瞬间，林砚听见两个重叠的声音——他自己的，和记忆里银甲骑士的。傲慢之神的羽翼被斩断，金色的血雨倾盆而下。

密室开始坍塌，沈彻抱起昏迷的夜枭，拽着林砚往外跑。穿过废墟时，林砚回头看见傲慢之神的身体化作光点，其中一缕钻进了夜枭的伤口。

「他跑了？」

「核心没碎，还能附身。」沈彻的脸色苍白如纸，「夜枭暂时安全，但得尽快找到净化方法。」

飞机上，夜枭醒了。他摘下面具，露出张和林砚有七分相似的脸，只是眼角多了颗泪痣。

「你俩是失散多年的兄弟？」沈彻挑眉。

夜枭没理他，径首看向林砚：「你的首播还开着。」

林砚打开手机，首播间在线人数突破五千万。置顶评论是官方公告：「本平台将联合全球觉醒者协会，开启『神代实录』专题首播。」

「看来藏不住了。」林砚关掉首播，发现沈彻靠在椅背上睡着了。他的左眼角，那颗泪痣在阳光下泛着微光，和《神代遗录》最后一页的插画——那个跪在雪山里的黑衣少年，完全重合。

夜枭突然递来块镜子，林砚看见自己左眼的瞳孔里，正旋转着和沈彻相同的星图。

「初代和守誓者的灵魂碎片，分别在你俩体内。」夜枭的声音很轻，「当年他们没完成的事，该我们来了。」

林砚的手机弹出新消息，是游戏系统推送：「解锁新副本：暴食之窟·东京。队友：沈彻，夜枭。」

沈彻翻了个身，无意识地抓住林砚的手腕。林砚低头看着两人交叠的手，突然想起《神代遗录》里那句被墨水晕染的话——「星落时，烬火重燃；夜尽处，枭鸣破晓。」

窗外的云层裂开道缝隙，阳光刚好落在沈彻的睫毛上。林砚轻轻抽出被握住的手，指尖擦过对方腕间的星纹手环。

「下一场游戏，开始了。」他轻声说，像是在对沈彻说，又像是在对自己说。

夜枭靠在舷窗上，看着手机里弹出的新闻——全球多地出现神秘光柱，官方将其命名为「觉醒信号」。他的游戏角色「幽藤」正在东京塔顶端，身边站着两个灰色头像，ID 分别是「星烬」和「彻」。

当林砚的指尖再次落在手机屏幕上时，没人注意到，沈彻嘴角扬起的那抹极淡的笑意。就像一万年前，雪山之巅的黑衣少年，看着银甲骑士向他伸出手时，露出的表情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