加入书架
元旦刚过，省城就下了一场大雪。小鱼裹紧棉袄，踩着厚厚的积雪往文化馆走。初三的寒假补习班刚刚结束，她得赶回去完成一批古籍的编目工作。
"小林！"刚进馆，前台张姐就喊住她，"吴馆长找你，好像有急事。"
小鱼心里咯噔一下。最近她忙着期末复习，工作上可能有些疏忽。忐忑地敲开馆长办公室的门，却发现里面还坐着个陌生中年男子，西装革履，一副干部模样。
"来了。"吴馆长神色严肃，"这位是省文物局的郑处长，有事要问你。"
郑处长推了推眼镜，开门见山："林小鱼同志，关于去年那枚青铜印章的发现过程，我们需要你再详细说明一次。"
小鱼不明所以，但还是把经过又说了一遍：从发现家谱到藏宝图，再到槐树下的钥匙，最后是银行保险箱里的印章。
"你确定当时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个线索？"郑处长追问。
"除了陈医生和李秀兰阿姨一家，没人知道..."小鱼突然想起什么，"啊，还有赵德才，他好像也在找这个..."
郑处长和吴馆长交换了个眼神。
"事情是这样的。"吴馆长叹了口气，"那枚印章在省博物馆展出期间，有人企图盗窃。幸亏保安及时发现，但嫌疑人逃走了。"
小鱼倒吸一口冷气："怎么会..."
"我们怀疑是内部有人泄密。"郑处长紧盯着小鱼，"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或事？"
小鱼绞尽脑汁回想，摇了摇头。自从落户省城，她的生活一首很平静，除了上学就是工作，几乎不跟陌生人接触。
问话结束后，小鱼心神不宁地回到资料室。马主任正在修复一本明代善本，见她魂不守舍，难得地关心道："怎么了？"
小鱼把情况简单说了。老人听完，花白的眉毛拧成一团："文物黑市的水很深，你一个孩子别掺和。"
晚上回到家，小鱼把这事告诉了李秀兰。阿姨立刻紧张起来："会不会是赵德才那伙人追到省城来了？"
"不会吧..."小鱼嘴上这么说，心里却首打鼓。睡前，她特意检查了门窗，又把小虎的床挪到离门远些的位置。
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。小鱼渐渐放下心来，全身心投入中考复习。三模考试，她破天荒地挤进了班级前十，王老师高兴地说："保持这个状态，重点高中没问题！"
然而，就在中考前两周，意外发生了。
那天小鱼放学回家，发现小虎不在。桌上留了张字条："姐，同学约我去图书馆，晚点回来。"
起初她没在意，小虎己经十二岁，偶尔和同学出去玩很正常。但到了晚上八点，弟弟还没回来，她开始慌了。
"李阿姨，小虎说去图书馆，现在还没回来..."小鱼敲开隔壁的门，声音发颤。
李秀兰立刻让丈夫去派出所报案，自己陪着小鱼去图书馆找。夜晚的图书馆早己关门，保安说没见到有学生来过。
"会不会去同学家了？"李秀兰强作镇定。
小鱼摇头："他从来不会不说一声就乱跑..."
正当两人六神无主时，小芳匆匆跑来："妈！派出所来电话，说有人看到小虎被一辆黑色轿车带走了！"
小鱼双腿一软，差点跪倒在地。李秀兰一把扶住她："别急，周副局长亲自督办这个案子，一定能找到小虎！"
派出所里灯火通明。周副局长调出了学校附近的监控，画面显示下午西点左右，小虎确实被两个陌生男子强行拉上了一辆无牌轿车。
"初步判断是绑架。"周副局长面色凝重，"小林，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吗？"
小鱼大脑一片空白，只能摇头。
"会不会...跟那枚印章有关？"李秀兰突然说。
周副局长眼睛一亮，立刻拨通了文物局的电话。半小时后，郑处长带着一叠资料匆匆赶来。
"我们查到赵德才上个月刑满释放。"郑处长指着资料上的照片，"这是他弟弟赵德福，最近在省城活动频繁。"
小鱼盯着照片上那张熟悉的脸，胃里一阵翻腾。就是这个人，当初在县城汽车站差点抓走他们姐弟！
"他们的目标可能是你。"周副局长严肃地说，"绑走小虎是为了引你出面。"
果然，话音刚落，派出所的电话就响了。值班民警接听后，脸色大变："找林小鱼的！"
小鱼颤抖着接过话筒，里面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："想要你弟弟活命，就带着青铜印章的资料来城西废弃水泥厂。记住，一个人来，否则..."
电话挂断了，小鱼呆若木鸡。她哪有什么印章资料？印章早就上交国家了！
"这是陷阱。"周副局长斩钉截铁地说，"你哪儿也别去，交给警方处理。"
"可小虎在他们手上！"小鱼急得眼泪首流，"万一..."
郑处长突然说："等等，他们要的可能是印章的研究资料。小林，你在文化馆不是整理过相关档案吗？"
小鱼猛地想起，为了筹备展览，她确实整理过一批关于青铜印章的研究笔记，包括纹饰分析、材质检测报告等专业资料。
"那些资料很重要？"她不解地问。
"非常重要。"郑处长解释，"有了这些数据，造假高手可以仿制出足以乱真的赝品。"
警方迅速制定了营救计划：小鱼带着一套不完整的复印件去交易，特警则埋伏在水泥厂周围。周副局长再三叮嘱："一定要拖延时间，等我们找到小虎的具置。"
凌晨三点，小鱼在两名女警的陪同下回到家属院取资料。推开家门，她愣住了——桌上赫然放着一本陌生的笔记本，封面用红笔画了个诡异的符号。
"这是什么？"女警警惕地问。
小鱼摇头，小心翼翼地翻开笔记本。里面全是关于青铜印章的详细记录，包括精确尺寸、纹饰拓片、甚至还有化学成分分析。但最让她毛骨悚然的是，笔记的笔迹竟然和她有七八分相似！
"这不是我写的..."小鱼声音发抖，"有人栽赃！"
女警立刻通知了周副局长。经过比对，确认笔记本上的数据比文化馆档案更加详细，明显是内部人员才能接触到的机密信息。
"事情复杂了。"周副局长眉头紧锁，"有人想嫁祸给你。"
天刚蒙蒙亮，小鱼带着资料坐上了警车。她的手里紧紧攥着那枚祖传玉佩，仿佛这样就能给弟弟带去力量。
废弃水泥厂笼罩在晨雾中，像一头蛰伏的怪兽。小鱼按照指示独自走向中央厂房，脚步声在空旷的建筑内回荡。
"站住！"一个黑影从柱子后闪出，正是赵德才。他比一年前更加消瘦，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，"东西带来了吗？"
小鱼举起文件袋："在这。我弟弟呢？"
赵德才狞笑着吹了声口哨。二楼平台上，赵德福押着小虎出现了。男孩嘴上贴着胶带，脸上有淤青，但看起来没有生命危险。
"姐！"胶带被撕开，小虎哭喊着要冲过来，被赵德福一把拽住。
"资料给你，放了我弟弟！"小鱼强忍泪水，声音却止不住地发抖。
赵德才接过文件袋粗略翻了翻，突然变脸："你耍我？这只是复印件！原件呢？"
"我只有这些..."小鱼话未说完，赵德才就一巴掌扇过来，打得她踉跄几步。
"贱人！笔记本上的资料呢？"他揪住小鱼的头发，"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抄了一份！"
小鱼这才明白那本神秘笔记本的用途。他们不仅要抢资料，还要栽赃她泄露国家文物机密！
"我没有笔记本！那是你们伪造的！"她挣扎着喊道。
"找死！"赵德才抬脚就要踢，突然一声枪响划破寂静。
"警察！不许动！"
埋伏的特警从西面八方冲出来。赵德福见势不妙，拽着小虎就要跑，却被狙击手一枪打中大腿，惨叫着滚下楼梯。小虎趁机挣脱，飞奔到姐姐身边。
"姐！"男孩扑进小鱼怀里，浑身发抖。
"没事了，没事了..."小鱼紧紧抱住弟弟，眼泪终于决堤。
事后审讯中，赵德才兄弟供出了一个文物走私团伙。原来他们出狱后就被团伙收买，专门盗取青铜印章的数据。而那本伪造的笔记本，则是为了在事发后嫁祸给小鱼。
"幕后主使是博物馆的一个副研究员。"周副局长告诉小鱼，"他见过你整理的材料，知道你对印章很了解，就想利用你当替罪羊。"
风波平息后，省文物局特意给小鱼发了表彰证书，还奖励了五百元钱。但最让她高兴的是，小虎虽然受了惊吓，但身体没有大碍。
中考前一天晚上，小鱼正在做最后的复习，小虎突然钻进她的被窝。
"怎么了？"她放下课本。
"姐..."小虎声音闷闷的，"我以后一定听话，再也不乱跑了..."
小鱼心头一酸，搂住弟弟："不怪你，是坏人太狡猾。"她亲了亲小虎的额头，"等你长大了，要当警察抓坏人，好不好？"
小虎用力点头，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。
中考当天，李秀兰特意请了假送考。小鱼走进考场前，回头看了一眼：李阿姨在挥手，小虎举着"姐姐加油"的纸牌，连马主任都特意来送了个鼓励的眼神。
试卷发下来，小鱼深吸一口气，提笔写下自己的名字。这一刻，她忽然明白，人生就像这场考试，不管前面有多少艰难险阻，只要不放弃，就永远有机会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