蔡琰倒是很淡定,只是眉头皱了皱。虽然还小,但她对谈判见多了。
在普通百姓看来,朝廷大人们应该是彬彬有礼的,说话慢条斯理的。但实际上,客客气气的并不多。百姓认为的朝廷,只是有一层宣传上的滤镜而已。
不说那些平常就走后门进去的官宦子弟,就连大将军何进,都是骂骂咧咧的没素质。那些皇亲国戚,有几个饱读诗书,大都浪荡子。平常素质就不怎么样的,甚至比普通人都低的官员,商量事能高大上到哪儿去。
大汉历代皇帝,除了那么几个,大部分都是中下之姿。比如现在的汉少帝,就不是皇帝的料,真要说起才能,估计开个店都能亏本的。
“蔡小姐,一会进去了里面,我们姐妹不懂,可说不上话,都靠你了。”如梦转头看看蔡琰。
越靠近大厅,听得就越清楚。
吵吵嚷嚷的。
“咣”的一声,大门被推开,里面正吵吵着的众人声音戛然而止,一个个扭转头看着进来的几人。
凝香和如梦低着头,一左一右的跟在蔡琰身后。
“我看你们谈了很久了,就吩咐带着茶水过来。”蔡琰淡淡的说道。
门外听见的,加上刚查推门进来那一眼,蔡琰就知道里面的大概情况。
黄巾众人分成三派,一派同意归顺朝廷,但是条件要谈。一派要死扛到底,恨死朝廷了。还有一派则是中间派,不发表意见。
而首席上的蔡邕则是一脸淡定,仿佛传达了消息后就不管了一样。坐在他左右的管亥和秦艾亦则是一脸头大的看着众人。
“你们接着聊,我做我的。”蔡琰年纪小,却一副当家主母派头。
“如梦,凝香,给大伙倒茶!”蔡琰把果盘放在蔡邕面前。如梦和凝香则是低头给秦艾亦和管亥倒茶,然后给一众将军倒茶。
蔡琰做完后自然站在父亲身后,而如梦和凝香是秦艾亦的贴身侍女,谁知道她俩人今后是什么身份。
此时两人一个拿杯子,一个给将军们倒茶,这一举动惊的他们个个都赶紧赶紧站起来道谢。
“谢谢如梦姑娘!”
“谢谢凝香姑娘!”
这让本来因为出身低微,有些紧张的凝香和如梦,此时反而大胆起来,偷偷抿着嘴笑。而原本热烈的争论,变得彬彬有礼,语气也温柔了很多。
“我认为啊,这个条件不适合咱们。”
“其实我同意你的说法,但我不赞同你的方式。”
“我反对朝廷,反对官府,但不代表我要杀光所有人。”
秦艾亦微微一笑,没想到异性效应这么好用。
……
“爹,你们,谈到哪儿了?”看着蔡邕一脸平淡的吃果盘,蔡琰忍不住小声问道。
“嗯?哦!还没开始谈呢。”蔡邕满脸无所谓的样子。
“啊?那刚进门的时候,他们吵吵……”
“哦,那个啊。为父就是把朝廷拟定的条款给他们看,他们就吵吵起来了。”
“所以,爹……”
“为父一句话没说,就看着他们吵。吵累了,自然就会想起爹来啦!”蔡邕继续低头吃果盘。
管亥和秦艾亦就坐在旁边,蔡邕声音虽然小,他们二位却能听清楚,此时满头黑线。
蔡琰聪明,一听就明白了,估计蔡邕也没想着瞒他们俩,只好一脸尴尬的看着秦艾亦和管亥。
“死老头,看着一本正经,居然这样,缺不缺德。”管亥脸上没表现,心里却郁闷,“丢人啊,人家一句话没说,咱自已全乱套了,这帮没出息的。”
管亥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底下的一帮子弟兄,一个个就知道嚷嚷,丢人丢到家了,跟人比简直就是乡巴佬,全然忘了自已刚才声音最大。再看看二弟秦艾亦,还有他手下那个助手许攸,就没怎么吵吵,有文化和没文化区别就是大啊。
秦艾亦的感觉就是囧,好囧啊。还好自已一直没开口,不然也算吵吵中的一员了。
再看蔡邕,觉得他就像扔块骨头到狗群,然后看戏的老江湖,偏偏你该说不得他什么。
唉,不好对付啊。秦艾亦心中感叹。
吃果盘的蔡邕抬起头,看看四周,“讨论得差不多了?”
刚才管亥瞪了下面几眼,这些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,但渠帅的意思让大家闭嘴,这还是知道的。于是一个个立刻把嘴巴闭上,一时间大厅里鸦雀无声。
“刚才的,是朝廷的意思。但是,不是不可以谈。你们也可以拟定一个条件文书,我替你们呈送朝廷。”看大家不说话了,蔡邕终于不紧不慢的开口了。
有了刚才管亥的示意,大家暂时都闭嘴,听听蔡邕接下来说什么。
很好,大家很安静。蔡邕满意的点头。
“本来,应该按照正常的谈判流程,我们来回拉锯,不停的修改条款,不停的试探,最终得出一个结论。”
“我也希望能给你们多一些时间,毕竟私下来说,我和你们渠帅也算有些交情。秦艾亦我也很喜欢,很想有他这么一个弟子。”
“可是眼下时间紧迫,而且你们没有退路了!”蔡邕掷出重磅消息,冷冷的说道,“因为张角死了!”
“半月前的消息,你们这边为什么不知道?因为封锁了。”
“不仅朝廷封锁,因为宛城黄巾内部夺权,杀得血流成河。你们渠帅和秦艾亦名声很大,相当于二号人物了。为了防止这个二号人物去夺权,参与的黄巾高层也都统一默认不告诉你们。”
“宛城所剩之人十不足一,而且被卢植将军层层围困!我来的时候,他们已经请降。”
“我也不为朝廷辩护,毕竟一开始确实有官逼民反的原因。但现在的黄巾,已经不是那支为民请命的黄巾了,而是变成了他们曾经要反抗的人。屠龙者成了恶龙,你们何去何从?”
“天下仅剩你们这一支了。三城强大,但那是因为全国各地有黄巾。如今张角已死,天下局势立刻发生变化。很快所有的平叛势力都会把注意力转移到汝南、谯城、平舆三城。”
“你们目前的实力不允许连续作战,需要休养生息。百里之地毫无战略纵深,无论如何不能对抗整个朝廷,只能放弃挣扎,或者转入野外游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