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楠开大学。
陈立言教授看着自己手机屏幕上那个大大的城堡礼物动画，稍稍愣了下，他这个围博账号注册有些年头了，平日里都是发一些自己写的文章、自己写的诗什么的，关注他的也基本上都是文学爱好者。
今天也是他第一次开直播，没想到还没开几分钟，竟然就有人给他打赏，而且看打赏的这个礼物，似乎还是很贵的那种！
该怎么说呢......
陈立言下一刻开口说道：“感谢‘梅少’送来的城堡。”
是这样说吧？
与此同时，直播间里。
【？？？】
【得了，这辩论会给整成直播打PK了。】
【这老教授好搞笑，刚针对沈歌的话提出质疑，紧接着就冷不丁地来了句，谢谢梅少的礼物，给沈歌都干懵了。】
【大家不都是来看个乐子的吗？还真有人刷礼物？】
【这个叫梅少的大冤种是谁？】
......
网友口中这个叫“梅少”的大冤种正是在天娱传媒观看直播的梅亦辰，虽说经纪人江姐已经再三叮嘱过他不能在网上随意乱说，牵扯到这件事中，但也没说不让他看热闹吧。刚才也是听到这教授一脸严肃地反问对方，让他心中暗爽，当即就送出了一份礼物对教授表示支持。
不能参与，但可以用路人的身份提供精神支持！
“说得好，怼死这货。”
梅亦辰看着直播间里讨论的弹幕，不在意地笑了笑，才送了一个城堡而已，这些人就这么吃惊了？对他来说还不够一顿饭钱，如果不是要低调点儿，这些城堡要多少有多少。
沈歌倒是没受到任何影响，他不慌不忙地回应道：
“陈教授，文物修复确实会保留其原始属性，但文学艺术作品在流传中是充满生命力的，会根据时代的发展、民众的需求不断演变。至于您提到的部分地区仍有低俗版本存在，这只是极少数的个例，并不能代表整个《探清水河》的现状。
而且，任何一种广泛流传的文化形式，在传播过程中都难免会出现参差不齐的情况。
我们应该关注的是主流的、大众所认可的版本，这些版本所呈现出的积极意义和艺术价值，才是《探清水河》真正的魅力所在。”
【沈歌说得对，这教授咬着窑调这个字眼不放，很明显在强词夺理。】
【低俗版本还存在那也不是大众主流版本，沈歌的无疑是正常的，有阳春白雪就有下里巴人，很多时候阳春白雪都是下里巴人演化成的。】
随后直播间的网友就听沈歌继续说道：“就好比唐诗宋词，它也是在发展的过程中产生了很多变化，再经文人雅士的润色，才成就了经典。这种发展的演变，正是文化生命力的体现。”
“沈歌，你说的有几分道理，但《探清水河》毕竟不同于唐诗宋词，它起源于低俗的窑调，即便后来有所演变，其骨子里的低俗烙印又怎能轻易抹去？而且我们不能忽视那些低俗版本的存在对文化传播带来的负面影响。”
陈立言思索片刻，缓缓开口。
沈歌笑了笑，语气始终不卑不亢，“陈教授，文化的演变是复杂多元化的，低俗的起源不代表未来的走向，就像莲花出淤泥而不染。
您说它是窑调，是低俗、是文化糟粕，可我今天在网上看到了一篇文章，是那天唱《探清水河》时遇到的一对情侣写的，曲中大莲和小六之间生死相随的爱情故事也警醒了他们两人，让他们懂得了要珍惜眼前人，而不是像大莲小六、焦仲卿刘兰芝那样......
后人哀之而不鉴之，亦使后人复哀后人也。”
说着，沈歌顿了顿，“这就是这首曲子出现的意义所在，至少它真正帮助到了他人。”
【沈歌长得帅，沈歌有道理。】
【长得不帅也有道理，这个教授也只能死揪住窑调这一点不放了。】
【你们有没有注意到，在最开始的时候教授还称呼沈歌为沈同学，现在已经直呼其名了。】
【我怎么感觉攻守易形了，好像沈歌才是楠开教授，教授跟在答辩一样。】
【楼上你说的没错，这教授就是个答辩。】
这时，一条显眼的高亮弹幕在两人直播间的上方飘过——
【别在这儿狡辩了，起源低俗就是低俗，再怎么说也洗不白。】
这种弹幕需要付费，相当于送出礼物高亮显示，是让主播注意到自己的一种方式。
再看发弹幕人的ID，梅少。
正是刚才在陈立言直播间送出梦幻城堡的那位。
沈歌瞥了一眼这个昵称，不在意地轻笑一声。
梅少，到底是谁呀？好难猜啊。
这时，直播屏幕另一半的陈立言紧皱了下眉头，心中有写的那篇文章为底，所以直播开始前他并没有任何措辞准备，当然他也没那个打算。在他看来，一个学生而已，自己往那儿一坐怕是就吓得对方不轻了，肯定会是一副乖乖承认错误的姿态。
但从始至终对方的表现都出人意料的淡定，不卑不亢，一派从容不迫的表现。
而且自己提出的质疑他都接连给予了回应，两个人宛如打太极一般，推来推去。
这不由得让他感觉有些烦躁，心中快速思索几秒后，他的音量陡然拔高几分，调出自己平时身为教授的威严姿态，冷声道：“沈歌，你这是偷换概念！
写焦仲卿刘兰芝的《孔雀东南飞》是乐府双璧，《探清水河》算什么？不过是勾栏瓦舍里的靡靡之音！”
听到他这番话，沈歌却突然笑了，前面该解释的基本上他都已经解释了，再加上叶文轩院长的那篇文章，相信有点判断能力的人都能看出《探清水河》存在的对错。
既然对方还紧盯着“窑调”这一点不放，那他也只能学对方强词夺理一点、不那么讲逻辑一点了。
以彼之道，还施彼身。
“陈教授，您知道《孔雀东南飞》最早收录在哪个文献里吗？”不等对方回答，他继续道，“是徐陵的《玉台新咏》，那可是南朝梁代专门收录诗的总集。”
陈立言的太阳穴突突直跳，他看见弹幕开始疯狂滚动。
【沈歌好会，用魔法打败魔法！】
【教授的脸都绿了哈哈哈哈。】
【建议查查陈教授有没有买水军控评。】
【我怎么有种在看诸葛亮骂王朗的感觉。】
......
“你......你这是强词夺理。”
陈立言一时间有些发懵，他万万没想到沈歌会这么回答，《玉台新咏》确实如对方所说，有“诗”之称。但里面所包含的诗也仅仅只有一部分而已，诗集主要还是写的古代女性的生活。包括但不限于《孔雀东南飞》的爱情悲剧、活泼可爱的《娇女诗》......
哪里像这个沈歌说的，是一部诗总集？！
“《玉台新咏》可不止你说的诗，里面更反映了古代女人的生活文化，不知道自己去查！”
“强词夺理？”
闻言沈歌眉梢一挑，他可没有强词夺理，“陈教授，不是您先提出的《孔雀东南飞》为乐府双璧吗？”
最近有句很火的话叫“不要陷入自证陷阱”，谁质疑谁举证，因为实际上很多人都不在乎事实真相是什么样的。现在的情况也的确如此，这位楠开教授一直死咬着《探清水河》的起源是窑调不放，根本不理会他作出的解释，仿佛一心要将他钉死在耻辱柱上。
不过刚才沈歌解释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向这位教授证明什么，更多的是为了向广大不明所以的网友来讲清楚这件事。该说的都说完了，接下来轮到他要好好地问一下这位楠开大学中文系教授了。
“哦......”
听到对方说《玉台新咏》并不是诗，沈歌顿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，“原来收录了几首诗的《玉台新咏》里面因为也包含了《孔雀东南飞》这样的诗文，算不上诗。”
【这教授从头到尾都在强词夺理！】
【嘁，刚才沈歌说要把正常的《探清水河》看作主流来传播学习，他硬要说还有低俗的版本存在，两者合起来看，依旧是窑调。到他这里，《玉台新咏》就变得正经了。呵呵......】
接下来就听沈歌继续说道：“但是我刚才可是听到陈教授您说不管是老艺人改编过的《探清水河》，还是低俗版本的，来源都是窑调，都是文化糟粕。那这......”
后面的话他没接着说下去，眼神别有深意。
“你、你什么意思？”
陈立言眉头紧皱起来，就没舒展开过了。
“没什么意思，就是听说陈教授是楠开大学中文系的教授，所以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您。”
不等对方说话，沈歌立刻说道：“是这样的，前几天看到这样一段文章，‘将柳腰款摆，和谐和谐，和谐和谐和谐。鱼水得和谐，和谐和谐和谐’，不知道这段文字写的什么意思，陈教授能否帮忙解答一下？”
“你......”
直播间另一端的陈立言张张嘴，他一时间还真没明白沈歌要表达什么意思。
直播间十万加在线的广大网友同样好奇沈歌话里的意思，他们知道沈歌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出这番话来，里面肯定有深意。
【弹幕有没有大佬快出来解释一下。】
【柳腰、和谐、和谐，更重要的是下面这句，“鱼水得和谐”，有个词叫“鱼水之欢”，虽然“鱼水之欢”说的就是两人关系亲密。】
【楼上解释得很清楚了。】
......
“哦！”
在网友纷纷猜测之际，沈歌眼前一亮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，开口说道：“除了这段文字之外，我还想到了几首诗，也一并念出来请陈教授帮忙解惑吧。”
“和谐和谐和谐，和谐和谐和谐。”
“XXXXXXX，不敢高声暗皱眉。”
沈歌念出一首诗来。
对面陈立言一语不发地盯着他，眉头简直要拧成一股绳了。
弹幕则更加的热闹了。
【这下就很直白了吧。】
【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，我要下车！】
【你这个和谐，它正经吗？】
【不是弹幕你们都在说什么呀，第一首诗不好懂，但是这第二首诗我觉得还是很好理解的。
不就是说两个人手挽着手进入帷帐里，又害羞又笑着把灯吹灭；然后在做针线活的时候，不小心用针扎破了布上绣出来的桃hua（或者说是手指上的血染在布上，就好像桃花一样），但是不好痛呼，只能暗暗皱眉。
大概是这个意思？】
【行了楼上，你理解的是对的，一边玩去吧！】
在网友纷纷讨论时，沈歌继续念道：
“酒力和谐XXX，和谐和谐和谐。”
“碧玉XX时，相为情颠倒。感郎不羞郝，回身就郎抱。”
“寄语高唐......，和谐和谐和谐。”
这一幕，看得直播间里的网友是一阵发愣。
不过有前面几句诗开头，此刻哪怕众人听不懂诗的意思，但也能猜出来这些诗句表达的是什么了。
【我都不敢跟你们解释这些诗的意思，怕被封号。】
【猜我都猜了个大概。】
【“寄语高唐和谐和，和谐和谐和谐和”，这句话我知道是什么意思！意思就是说，其他的先别啰嗦！】
【沈歌已经吟诗吟到不知天地为何物了。】
【我真怕下一秒直播间直接没了。】
【才知道有这么多这样的古诗，这就是我那一生含蓄内敛、封建保守的老祖宗么？】
沈歌几句诗出来，顿时点燃了直播间的氛围，弹幕数据一下子暴涨，通过词条热搜点进直播间的吃瓜网友纷纷直呼没白来，原以为今晚这场直播会跟辩论赛一样你来我往地争论，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副场景。
弹幕礼物不断飘屏。
与此同时，天娱传媒公司。
正在观看直播的梅亦辰愣愣地盯着这一幕，现在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，刚才这陈立言不是表现得挺好的么，一直不断向对方提出质疑，现在怎么成了这个样子。
你楠开教授的气势呢？！
你庞大的知识储量呢？！
快出对子对死他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