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夫人,您瞧,小小姐的脸蛋越发圆润可爱了呢,如今呀,这距离小小姐的百日宴是越来越近啦,到时候可得好好将小小姐打扮一番才是呢。”
“说来啊,当初老夫人送来的东西虽也不少,可到底还是比不得老太太的。夫人,到时候奴婢便用老太太的这些个好东西给小小姐戴上吧,定能让众人惊叹不已,都夸赞小小姐的娇俏与福气呢。”
夏和刚一进门,便听到了翠朵这番言语。她低垂着头,不敢稍有抬眼,只是竖着耳朵,仔细听着屋内的动静。
她脚步轻盈且稳健,仿若怕惊扰了什么似的,将盆栽缓缓搬到了窗台处,又缓缓的放置妥当,一举一动都十分缓慢。
谢青鸢轻蹙着眉头,手中拿着几个制作简陋的银镯和平安锁,眼中闪过一丝愁绪,“不可,若只是用老太太的,婆母心中又会作何感想呢?到时候汐儿定是也要戴些婆母送来的东西,才说得过去。只是这婆母送来的物件……”
她微微皱眉,神色间满是无奈。
夏和心中好奇,悄悄抬眸瞥了一眼,见到那些粗糙之物后,登时心中一紧,仿佛窥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,赶忙又低下头去,大气都不敢出。
翠云却像是没察觉到这微妙的气氛,突然开口道:“夫人,说起来当初您跟老夫人提起嫁妆一事,为何迟迟都不见回应呢?
莫不是侯府当真是亏空了,连夫人您的嫁妆都用了去不成?这件事说来,是否需要奴婢再去跟老夫人说上一说呢?
这些时日,夫人您手头也没什么钱,还都多数花了出去,如今手上可是一点闲钱都没了啊。”翠云眉头微皱,满脸忧色。
谢青鸢只是抱着汐儿,轻轻地摇了摇头,神色淡然,“无碍,嫁妆一事我已有分寸,想必到时候婆母定会……”说到此处,她话语戛然而止,目光如电般射向了低着头的夏和。
夏和顿感如芒在背,打了个哆嗦,赶忙朝谢青鸢行了一礼,眼神慌乱,不敢与谢青鸢对视,便佯装镇定,匆匆出了门去。
等夏和出了门,便拿起扫帚,佯装如常地扫地干活,只是她这一番所见所闻,已然像插上翅膀一般,被传递到了柔嘉苑的刘氏耳朵里。
刘氏得知消息之时,气得浑身发抖,咬牙切齿地骂道:“本夫人还以为谢青鸢学聪明了,没想到还是个蠢物。谁让她把我送的那些东西也敢拿出来的?明明老太太那边送了更好的。
哼,也正是因为想到这一点,本夫人才没管这事,没想到她竟然蠢得像根木头似的,还要说什么这才说得过去?真是气死我了!”
刘氏怒目圆睁,眼中似要喷出火来,双手紧紧攥着帕子,那帕子都快被她扯破了,她心中还记恨着谢青鸢当时害死她奶娘一事,所以根本不愿给她好脸色瞧。
甚至于这些时日银钱也故意忘了给扣着,就等着谢青鸢主动上门来拜见她这个婆母说起这事,到时候也好让谢青鸢知道这侯府的女主人是谁,却没想到谢青鸢自已硬气有私库,不仅不来拜见她,如今甚至还传来了这样的消息。
刘氏在屋内来回踱步,又怒声问道:“你确定夏和那丫头没被发现?谢青鸢是不是知道她是我的人,故意来吓唬我的?
还有那什么嫁妆一事,她难道当真要用什么法子来逼我不成?难道是拿谢家来压我?她当真要做到这样狠心?都是一家人,难道还要外人来掺和吗?她别忘了现在已经是我裴家的人!”
迎春见状,忙站出来禀报道:“夫人,夏和当初恰好回了家中一趟,所以没被换掉。而且大奶奶若是发现了,定然是会和当初其他那些人一起换掉的,所以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小。”
无论可能性小不小,这传来的一番话当真是让刘氏开始纠结了。
她停下脚步,眉头紧锁,陷入沉思。
当初谢青鸢的院子里几乎全是她的人,那次大换血可是将她全部的得力助手都换去了,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,就正好留下一个看似普通的夏和。
此时她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,是惊是惧,是恨是怕,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。
她深知,不管谢青鸢是不是故意将这话说与她听,她都不得不开始思量如今的谢青鸢是不是她拿捏的住的。
况且,百日宴就要到了,届时就算是谢青鸢的父亲以及那三个兄长来不了,她母亲唐氏也一定会来的。
刘氏可是清楚得很,唐氏对谢青鸢那是宠爱有加,甚至到了溺爱的程度啊。这要是唐氏来了,知晓了这些事,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风波呢。
不过这些年,因着当初谢青鸢那执拗劲儿,硬是违背了唐氏的意见,毅然决然地嫁给了她儿子。自那以后,母女二人多年来不相往来,亲情也就这样在岁月里渐渐生疏了不少。
刘氏心中暗自盘算,这倒是可以在其中做做文章,说不定能让谢青鸢在这侯府里更加孤立无援。
这些年,刘氏可没少干这种挑拨离间的事儿。她常常在暗处使些手段,妄图让谢青鸢与唐氏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。
只是如今一想到谢青鸢像是变了个人似的,行事风格大改,再去做这些小动作,只怕会有败露的风险。
她在屋内来回踱步,心中虽有不甘,可权衡利弊之后,也只得咬牙切齿地狠狠吐出一口浊气,大声命令道:
“去,从库房中挑些像样的好东西,给谢青鸢送去。就说是先给她一部分的嫁妆,剩下的日后再慢慢补给她。”
迎春领了命,正要转身离去,却听得刘氏又道:“这次让迎秋也跟着一起去。”
迎春闻言,仿若五雷轰顶,整个人都愣住了。往常这些事,可都是交给她一人处理便好,夫人这般安排,难道是对她不再信任了?
她眼中闪过一丝哀伤,嘴唇微微颤抖,似乎想要说些什么,却又不知从何说起。但她深知夫人的脾性,此时也只得咬着下唇,微微点头,强忍着心中的委屈,跟着迎秋一起走了出去。
“春姐姐,”刚走出房门,迎秋便嘴角上扬,露出一抹得意的笑,对着迎春说道,“你在夫人跟前风光了这么多年,如今呀,可是也该轮到我了呢。”
那话语里暗藏着挑衅,眼神中满是得意与不屑。
迎春听了这话,心中一阵刺痛,张了张嘴,却什么话都说不出,只是神色黯然地向前走着,那背影竟显得有几分落寞。
在这侯府之中,众人皆知,谁要是讨得了夫人的欢心,那这月例、衣食住行,全都会跟着提升不止一个档次。
这就像是一块的肥肉,引得下人们争得头破血流,原本看似和睦的关系,也在这利益的诱惑下变得脆弱不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