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以你说,阿爸根本不在意他们的性命?”
兰波有些难以接受,不愿相信把自已养大的艾梭会是个如此无情无义的人。
但拓却像是个过来人一样拍着他的肩膀。
“你和你阿爸相处十几年了,他是个什么样的人,你应该比我清楚,只是你自已不愿意承认罢了。
有时候要面对现实是很残忍,但总好过自欺欺人,沉浸在自我编织的谎言中要好得多。”
兰波看起来很难过,低着头沉默许久才问道:
“拓子哥,你说人是不是长大以后都是会变的?”
但拓摇了摇头。
“我倒是觉得,不是人变了,而是从一开始,他们就是那样的人,只是你不知道而已。
在三边坡,弱肉强食,适者生存,你阿爸如果不是那样的人,他也活不到现在。”
兰波都快哭出来了。
“可我不想变成那样的人,就算知道那样才是对的,我也不想。”
但拓看着声音哽咽的兰波,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从前的自已。
他没有再多说什么,只是揽住了兰波的肩膀,像是个大哥哥一样无声的安慰着他。
兰波纠结了一番之后,到底还是决定遵从内心的想法,前去封锁区帮忙救人。
反正他违背艾梭的意愿也不是第一次了,回头怎么罚他他都认,但要他见死不救,他做不到。
但拓因为之前假扮收木头的商人去打探消息,现在也不好露面,有兰波跟着过去保护猜叔,他也能放心些。
细狗听了但拓的话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:
“拓子哥,你咋会相信一个外人呢?”
但拓一怔,随即回过味来。
是啊,兰波是个外人,可他在不知不觉间,竟然已经开始把他当成‘自已人’了。
真是要命。
但不管怎么说,让兰波跟着去,总归比细狗去更靠谱些。
别看陈洁平时耀武扬威的,可她和毛攀一样,见了真章的时候还是会怂,一路上荷枪实弹又凶神恶煞的南勃军,一点点消耗着她的勇气。
猜叔看到她害怕,故意提出现在调头回去还来得及,自已一个人进去就可以。
结果陈洁被激将法这么一刺激,反而坚定了要见到儿子的决心。
不然他看到别人的爸爸都能来救人,自已的妈妈却因为害怕不敢来见他,他得多伤心啊。
猜叔一行人抵达伐木场的时候,妲丽正在给木腰子打针。
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,显然这些时日,早已做习惯了这样的事情。
山羊胡匆匆走进屋内,将外面的情况向木腰子做了简要汇报。
然而木腰子此时早就已经魂飞天外了,连他说的话都听不清,只是随口嘟囔了一句,让妲丽自行处理。
说完便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已的世界中,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再关心。
山羊胡看到自已老大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,心里也是不舒服。
木腰子本来就有瘾,但南勃邦交通不便,以前用的都是当地产的粗制滥造的劣等货。
但妲丽带来的那块砖的纯度极高,以至于木腰子这段时间都浑浑噩噩的,保持清醒的时候反而很少。
山羊胡知道这样对木腰子没什么好处,心中暗自忧虑。
他有心劝木腰子节制一些,但这种事根本不是劝就能控制的住的。
妲丽初来时曾救过不少兄弟的性命,山羊胡也一度认为她是上天赐予他们的福星。
然而随着木腰子对药物的依赖日益加深,山羊胡即便再迟钝,也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。
面对山羊胡的疑虑,妲丽却自有她的理由和解释:
“我知道在你看来,我帮哥打针是害了他,但就算没有我的存在,难道哥他自已就会自行停下来吗?
我好歹还是个医生,能够精准掌控用量,不然他自已胡搞瞎搞一通,一旦真的出了问题,你们谁能帮忙?
你如果觉得我心怀不轨,那我今后只管救助伤员,其余的事情什么都不要来找我,你们自已解决吧。”
山羊胡哪里还敢说一个不字,妲丽来的时间虽短,但给他们带来的改变却是天翻地覆的。
他们这些只知道扛枪的兵痞,第一次接受了知识的洗礼。
妲丽不仅给他们分析当前的局势,和班隆的差距,对未来的规划,甚至还教他们排兵布阵。
虽然妲丽讲的大部分东西山羊胡都听不太懂,但一点也不妨碍他对妲丽的崇拜。
人都是慕强的,这种感情与性别无关。
在闲暇时,妲丽更是和他们比试过身手。
她身姿轻盈,动作敏捷,枪法如神,拳脚更是了得。
在见识过她的本事之后,原本那些对她美色垂涎三尺的家伙,也不敢对她有任何轻视之意了。
木腰子更是把妲丽当成神女一样,觉得她不光给自已带来了貘和胜利,还带来了希望和未来。
当初勃北将军起家的时候,三边坡当时便流传过一句话,得张书泉者得天下。
勃北将军几番拜访,这才终于打动了对方,后来在这个参谋长的帮助下,一步步战胜了罗宾汉,打下了后来的江山。
而他现在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张书泉的后人,难道还不算天命所归?
区区一个班隆,小小一个南勃邦,自然不在话下。
更别提自从妲丽来了以后,他几乎可以说是万事不用烦。
手下的兵妲丽给他练得如狼似虎;伐木场的账妲丽给他算得清清楚楚;想嗨了就找她给自已来上一针,日子别提过得有多美了。
至于这样玩物丧志会不会太过堕落什么的,他打了那么多年的仗,就不能享受享受吗!
而关于妲丽会不会架空他然后趁机篡权什么的,以木腰子那被白砂糖麻醉的和浆糊一样的脑子,自然很难想到这个问题。
因此猜叔看到的,便是穿着军装,昂首挺胸走在那群叛军前面,俨然一副领导做派,坦然接受他们敬礼的妲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