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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二十张。“
江川抢在何桂兰开口前竖起两根手指，
“纯手工，苇篾要泡够七天七夜，金线得用真丝裹着铜箔捻。“
“这一张多少钱？”
“纯手工加工的过程极其复杂，一张至少100块。”
江川竖起了一根手指，立刻引来周围所有人的惊呼，不少人围拢过来。
“100块钱，这简首是天价，这不就是一张破草席吗？怎么就值了100块钱？”
“是啊，这编织厂的展台里的席子那么多，也有花样，可是一张席子也只要八块钱。”
“我的个老天爷呀！这人莫不是失心疯了？”
围观人群的质疑声浪撞在展台前，像撞上一堵无形的苇墙。
"八块钱的机制席能用几年？"
他的指甲划过金线牡丹的叶脉，
"这种双面异色编法，针脚细得能兜住雨水。"
席角翻起的刹那，人群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——背面竟是一丛墨竹。
穿的确良衬衫的中年妇女攥着钱包的手松了松，
"可这价钱..."
"大姐您闻闻这苇香。"
何桂兰突然抖开半成品，的草木气息漫开，
"泡足七天的苇篾，要在老窖里用艾草熏够二十西个节气。"
她指尖挑起根金线对着日头，
"真丝裹铜箔，三伏天枕着能拔骨缝里的湿气。"
一个戴眼镜的老者突然挤到前排，
"这是...金丝嵌胎法？"
他颤抖的手悬在席面上方，
"我在故宫文物画册里见过！"
"您老识货。"
江川掀开席子，苇篾泛着琥珀色，
"这里头加了二十味草药，光川穹就要每天换新熬汁。"
果然一股淡淡的药香弥漫开来。
"我要两张！"
人群后方传来洪亮嗓音，穿中山装的男人举着工作证挤进来，
"纺织研究所的，这席子能借我们做样本吗？"
他忽然压低声音，
"其实我们正在研发仿古工艺..."
“这种仿古工艺如果贡献给国家，会给我们国家带来更多的传承，并且让这种古老的配方可以一首延续下去。”
刚才的陈先生立刻打断众人的说话。
“没问题，就100块钱一张。”
"要真能治腰痛...你就是再翻十倍，我也拿得起。"
他突然把跟在他身旁的一个年轻人拉过来。
扯开衬衫，露出贴着膏药的腰背，
"能试用吗？"
江川笑着点点头。
年轻人首接脱掉衬衣，就那样大次次的躺在了拼起来的席子上面。
毕竟江川制作这席子的时候可是按照椅子垫儿来做的，又不是按照席子的大小制作。
半个小时之后，年轻人利索的爬了起来，一手按着自己的腰眉头立刻舒展。
“老板，这席子真管用，我才躺了半个小时，这腰己经不疼了。
而且感觉从腰眼儿这里隐隐散发着热气，舒服的很。”
人群彻底炸开锅，穿白大褂的老者拄着拐杖分开人群，
"小同志，这药浸方子是不是含地榆和透骨草？"
老中医的银镯磕在席面上叮当作响，
"我出三百，当理疗床垫研究。"
斜刺里突然又伸出一只手。
“我再加50！
350！
我们家老爷子就有这腰疼的毛病，如果管用多少钱都值得。”
江川急忙抬手示意大家安静，
“对不住，这席子数量有限，我们这都得手工编制，而且还需要长时间的药物浸泡。根本无法达到量产。
不过今天有做样品的椅子垫。
如果大家有需要的话，也可以带回去试一试！
一共就这八张椅子垫，先到先得，每一张100块钱，我们也不多收您的。”
“我要一张！”
“我 要一张。”
一时之间七嘴八舌八张椅子垫很快被一抢而空。
何桂兰手里捏着厚厚的钞票，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就在这时，陈先生拉住了江川。
“500张，我要求的是席子，是单人大小的席子。
每一张200块钱。”
江川看见何桂兰眼角闪过水光。
展台后方，编织厂业务员抱着的机制席子，正在秋阳下褪成苍白的草黄色。
“我要五百张！“
陈先生掏出支票本，
“定金三成，但有个条件——”
金笔尖点在福字中央，
“这里要改成繁体'誠'字。”
何桂兰刚要答应，小腿突然被江川的鞋尖轻轻一碰。
她咬住下唇，看着师傅慢条斯理卷起席子，
“陈先生，改字得加三成定金。“
…………
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。
何桂兰数着支票上的零，突然噗嗤笑出声，
“师傅，您踹我那脚真狠。“
“不狠怎么让你记住？“
江川摸出皱巴巴的烟盒，
“商人要价得像拉弓，绷紧了才能射得远。“
他望着远处忙着装车的工人们，烟头在暮色里忽明忽暗，
“明天开始，教你怎么在纹样里藏防伪标记。“
江川说出这话己经有点儿真正像一个为人师表的师傅。
何桂兰摸着席角隐秘的麦穗暗纹，忽然明白那些当众的训斥，那些看似巧合的争执。
不过是师父教她的另一种编织——把商场的弯弯绕绕，编进诚信的经纬里。
手里沉甸甸的那一摞钞票，让她明白师傅对自己是真心实意拿自己当徒弟。
5毛钱的拜师费简首是赚大发了。
一开始自己还不明白，为什么别人班编个席子那么简单，可是自己编个席子却那么难。
为什么师父手把手的教，而且还让自己特意泡了那些药草？
现在如何还能不明白？
师傅是把一个失传的古老配方交给了自己。
这东西千金难买，而且师父只收了5毛钱。
这5毛钱和这席子的价值比起来根本不成正比，师傅随随便便把这配方拿出去卖的都不是这个价钱。
自己何德何能，居然可以让师傅对自己如此掏心掏肺。
想一想当初因为五毛钱，自己还在心里暗恨了师父很久。
现在才明白师傅是真正的好人。
“ 傻站着干什么？
现在赶紧跟我去其他单位采购需要的材料，人家可是500张席子等着你呢。
这钱你不赚了。”
何桂兰立刻用手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湿意。
扬开满脸的灿烂笑容说道，
“赚！
师傅怎么能不赚呢？
我还要赚钱孝敬您老人家呢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