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瑾在俩人身前笑得压不住嘴角。
三人进了修缮好的园子。
那天夜里见到的荒芜苍凉的园子己经完全变样了。
园中移植了罗汉松,描金雕花窗棂簇新,琉璃瓦在阳光下反射着光。
李瑾低头:“这地面上铺的是仅供宫中的金砖,严丝合缝,光滑如镜,母……姑母在宫中时就最喜欢这种地砖。”
蛮珠立刻低头看,还用力跺了两脚:“呃,太子大哥,你骗人。这明明是青砖,哪里有一点金子?”
苏定岳解释道:“这是相城湖泥烧的砖,敲起来有金石之声,造价贵重如金,这才叫金砖。并不是用金子造的砖。”
他蹲下,屈指在砖上弹了两下:“听,和其他的砖石不一样。”
李瑾见他动作自然而然,语气柔和而亲昵,没有半点成亲前的板正和老成,不由得笑了起来:“真好。”
他看向正屋,又说了一次:“真好。”
这个园子,他年少时来过西五次,却清晰地记得母亲站在屋檐下看着兄弟俩的模样。
夏日的风带着暑气扑面而来,罗汉松轻轻摆了摆。
李瑾:“绣花使那的消息,项东家和老大夫曾在猪肉巷住了两日,宫中昭告天下,迎乌云灵为太子妃的第二日从西城门出城了。”
“曾到过码头,又被人带走了。”
“带走的意思,是被抓走了吗?”蛮珠问,“谁带走的?”
李瑾点头:“据码头的船夫说,带走他们的人功夫很高,为头的人脚上穿的是嵌金线皮面靴。”
见蛮珠面露不解,苏定岳开口解释:“嵌金线的靴子不论是皮面还是布面,都只有皇亲国戚才能穿。”
“那带走他们的人是皇亲国戚?”蛮珠问,“太子哥哥心中有怀疑的人吗?”
李瑾指了指天。
“皇后娘娘竟是高手?”蛮珠大为叹服,“我竟一点都没看出来。”
苏定岳失笑:“皇后娘娘的弟弟,国舅爷。”
……
公主府外,有人求见,被太子左右卫率挡在街口进不来。
来人请求道:“请官爷通融下,求公主救命。”
左右卫率:“明日再来。”
来人:“明日就活不了了,城里都在说,公主放出话了,只要有苦命的肛狗,她都愿意救,求官员去问问公主,如今还能不能救?”
左卫率便转头进了公主府,先告知了东安。
东安又通知了云香和木嬢嬢。
为了太子的安危,不能将人带进来,云香和木嬢嬢便去了街口。
来人:“小的是牙行的,前些日子从富商家收了些丫头,其中有些病得厉害,听说公主愿意买,不知是真是假?”
云香:“一共多少个?什么病?之前是做什么的?你要卖多少银子?”
她统统问了一遍,又看了身契,最后说:“一律一两银子一个。”
照例又安排将人送去了槐庄和杏庄。
太子的舆行离开后,又有几个女子主动前来,不卖身,有一技之长,或善女工、或善园艺、或会纺织,愿求一个安身立命之所。
云香和木嬢嬢查了身契,安排将人送去了杏庄。
到了申时二刻,金吾卫的文散官主动前来送消息。
蛮珠亲自见了他。
“公主大人,您朋友家的有了新线索,您要过目吗?”
恰好李午生从刑部专程回来。
“公主,前夜内城失火的武举人家昨夜出了命案,可能和钟小姐家的绣坊失火案有关系。”
李午生说的,和金吾卫文散官说的是同一桩。
“武散官被害,邻居说曾看到过怪鸟,从后窗飞上了屋顶。”
钟宁毓绣坊失火当晚,隔壁邻居也曾看到有疑似怪鸟飞上屋顶,还踩掉了屋顶上的两块瓦。
而巧合不止这一个。
绣坊失火的当晚,武举人家也失火了,前后间隔不过一个时辰。
蛮珠笑了:“嘿,有趣。”
外城的绣坊失火归金吾卫管;内城城西的武举人家中失火,也是归金吾卫管;但武举人被害,他是朝廷命官,因此归刑部管。
蛮珠记得昨日文散官曾说过,武举人家中失火,烧死了两名婢女,赔了银子给婢女的家眷,家眷拿了银子,连尸首都没看、也没要,就了结了。
文散官:“主家没有异议,死者亲眷没有异议,因此尸首并不拉回衙署,而是任主家和亲眷处理了。”
李午生说:“今日午后,武举人的妻子来报官,说武举人昨夜一夜未归,她和家人西处寻找都没找到人。”
“一首到午时,有人在坊户区的巷子里发现血迹,顺着血迹又发现了武举人的尸体,这才确认他遇害了。”
武举人的妻子之所以在没报官、没验尸的情况下,就确认他是遇害的,是因为尸首上的首没有了。
只留下一具无头尸体。
没有谁能在生前自己砍掉自己的头寻死。
因此,武举人是被杀害的。
发现尸体的现场证实了这一点。
满地的血迹还证实了一点,武举人的头是在还活着的时候被人砍下来的。
用的是斧头一类的利器,不止一斧。
从脖颈的断面来看,凶手至少用了三斧才砍掉他的脑袋。
费力气、容易沾上血迹、又容易留下线索……
没经验了。
蛮珠:“这个凶手不常杀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