颜日的暖阳

第79章 突如其来的噩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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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名:
颜日的暖阳
作者:
承天恩泽
本章字数:
8872
更新时间:
2025-06-07

11 月底的清晨,长滩岛却依旧裹挟着的水汽,海风扑在酒店 203 房间的玻璃上,发出细密的沙沙声,像极了无数片贝壳在相互私语。李智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衬衫站在窗前,右肩那道淡红色的水母伤痕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,宛如一条静止的小金鱼,封存着三天前那场意外的疼痛与温暖。这个时节本该寒冷,可长滩岛的阳光却依旧热烈,仿佛在挽留即将离去的人。

行李箱的拉链停在三分之二处,贝壳风铃的海豚雕刻露出半张脸,在黎明前的微光中泛着珍珠母的光泽。他蹲下身,指尖轻轻拂过风铃的流苏,忽然想起马可踮着脚替他挑选礼物时的模样:"李智哥,这个风铃的声音像不像妈妈哄我睡觉时唱的摇篮曲?" 少年清澈的眼睛里倒映着篝火的光,林雅的红色丝巾被夜风吹成波浪,杰森往烤架上的虾撒黑胡椒,笑着调侃:"这小子从小在海边长大,听海浪比听人话还多。"

手机在掌心震了震,是母亲发来的九宫格照片,龙州老家的梧桐树叶子几乎掉光,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,父亲站在树下裹着厚厚的棉袄,比着剪刀手,像素模糊的画面里,透着几分萧瑟。他刚要回复,通讯录里 "杰森" 的名字突然跳动起来 —— 昨夜他反复编辑又删除的短信还躺在草稿箱里:"抱歉,我提前离开了......"

"或许有些告别,沉默比言语更诚实。" 他对着玻璃上的水雾轻声说,呵出的热气在冰冷的玻璃上晕开一小片朦胧。这个时节的凉意,让他的话语也仿佛带上了一丝寒意。行李箱彻底合上的瞬间,未送出的丝巾和打火机被压在 T 恤下面,丝巾边缘的扶桑花刺绣蹭过打火机上的长滩岛海岸线浮雕,像一场无声的告别仪式。

穿过酒店大堂时,前台的菲律宾姑娘艾拉正在整理贝壳摆件,看见他拖着行李箱走来,立刻露出职业化的微笑:"李先生,需要帮您叫车吗?" 她胸前的工牌微微晃动,上面用别针别着一枚小海星徽章。11 月底的长滩岛依旧游人如织,可李智却感受不到热闹,满心都是即将离别的惆怅。

"谢谢,不用了。" 李智点头致谢,目光掠过她身后的电子屏 —— 今日潮汐时间:涨潮 10:03,退潮 16:17。这个曾被马可反复念叨的时间表,此刻却像一串陌生的密码。

机场大巴沿着海岸线行驶,李智靠窗而坐,左手无意识地着牛仔裤口袋里的贝壳钥匙扣 —— 那是马可在他受伤当天从沙滩上捡的,说是 "长滩岛的护身符"。车窗外,白沙滩逐渐退化成一条细线,几个早起的冲浪者正抱着短板走向大海,他们的身影被晨光拉得很长,像几根细长的芦苇插在金色的沙地上。远处的天空,几只海鸟在盘旋,为这即将结束的旅程增添了一丝孤寂。

飞机升入平流层时,李智望着舷窗外的云海,忽然想起篝火晚会上林雅说的话:"每个离开长滩岛的人,心里都会带走一粒沙子,而岛会记住每个人的脚印。" 他摸出手机,相册里还存着马可恶作剧的视频:少年偷偷把他的防晒霜换成了芦荟胶,然后躲在棕榈树后笑到首不起腰。视频里的自己追着马可跑过沙滩,右肩的伤口还缠着绷带,却笑得比阳光更灿烂。而现在,窗外的云层厚重,就像他此刻沉甸甸的心情。

11 月底的上海,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街道,空气中漂浮着一股陈旧的霉味混合着冬天特有的清冽,像被泡发的旧报纸。李智拖着行李箱站在宿舍门口,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,听见室友在里面抱怨:"这鬼天气,暖气还不来,冻得我都不想出被窝!"

推开门,一股混合着汗味、泡面味和球鞋味的气息扑面而来,他皱着眉头退后半步。卫庆居然回来了,裹着厚厚的棉被,正在打游戏,键盘敲击声噼里啪啦:"哟,智哥回来了!长滩岛爽不爽?这会儿那边还是夏天吧,真羡慕!"

"还行。" 李智把行李箱推进床底,铁架床发出吱呀的响声,和记忆中长滩岛民宿的竹床声音截然不同。夹着林乐乐留的便签:"回来别忘了给我带礼物,感恩!" 字迹力透纸背,最后那个感叹号洇开一小片墨水。窗外的梧桐树叶子己经掉光,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在寒风中摇曳,偶尔有几片枯叶被风卷起,又无力地落下。
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,母亲的语音一条接一条:"小智,到宿舍先通通风,天冷了多吃点热乎的,记得把厚衣服找出来换上......" 他靠在窗边听完,望着楼下被寒风吹得冷清的篮球场,忽然想起长滩岛的星空 —— 那里的星星低得仿佛伸手就能摘下,而此刻的上海天空,被厚厚的云层笼罩,连月亮都藏得无影无踪。

到了宿舍后,李智把一包当地零食海鲜干货递给卫庆,“卫总,尝尝菲律宾零食。”李智调皮的说,“你还想吃什么,我都放在桌子上了,你自己下床拿。”卫庆开心的接过零食,说:“还是智哥惦记我,我可不客气。”

12 月初的周二凌晨三点十七分,寒风拍打着宿舍的窗户,发出呜呜的声响。李智被手机砸在脸上的疼痛惊醒。屏幕亮起的瞬间,刘一菲的消息像一道闪电劈进黑暗:"萧茜走了,车祸,一家人都没了。"

他的心脏猛地一缩,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。手机 "咚" 地掉在地上,他瞪着天花板,大脑一片空白,耳边嗡嗡作响。萧茜的笑声突然在耳边响起:那年的冬天,下着大雪,她没带伞,硬是挤在他的小伞下走了两公里,结果两人都淋成落汤鸡,她却笑着说:"难得和小智共患难,值了!" 那时,他就被她眼里闪烁的光芒吸引,后来,他们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。

大学她加入登山社时,每次爬山回来都会发消息给他:"今天又征服了一座山,离西藏又近了一步!" 他们曾约定,等她毕业后,两人一起自驾去西藏,在布达拉宫前拍婚纱照。可后来,因为一些观念的分歧,他们和平分手,即便如此,李智心里还有她的位置。

颤抖着手指,他回拨刘一菲的电话,听筒里传来压抑的抽泣声,夹杂着电流的滋滋声。"我... 我是看到她堂兄发的朋友圈... 才知道的..." 刘一菲断断续续地说着,"大货车逆行...... 他们一家三口...... 连人带车......" 她的声音突然被哭声撕碎,李智只觉得一阵眩晕,仿佛又回到被水母蜇伤的那天,海水灌进鼻腔,窒息感铺天盖地而来。此刻,窗外的寒风呼啸得更猛烈了,仿佛也在为这场悲剧悲鸣。

他跌下床,膝盖撞在书桌角,却感觉不到疼痛。一菲发来的截图,萧茜的朋友圈停留在 11 月初:"西藏自驾游 Day1!目标:20 天后活着回来!" 配图中,她站在布达拉宫广场,穿着红色冲锋衣,双手比耶,身后的经幡在风中猎猎作响。他盯着照片里她被晒黑的脸颊,忽然想起她说过的话:"等我从西藏回来,要办一个照片展,你必须来当第一个观众。" 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,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,他的心也随着泪水一点点破碎。

萧茜葬礼后的第七天,上海飘起了零星的雪花,寒风如同一头猛兽,肆意地吹刮着街道。李智坐在教学楼顶层的露台,望着远处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,那些反光像无数面小镜子,刺得他眼睛生疼。手机屏幕亮起,是母亲张微音的来电。

"喂,妈。" 他的声音沙哑,像被砂纸磨过,每说一个字,都仿佛在撕扯着心底的伤口。

"小智啊," 张微音的声音里带着关切,"你爸这次去日本闹了个大笑话!" 李智一愣,想起父亲李慈顺总爱跟风买 "进口货" 的习惯。

"他呀,跑去日本背了个电动马桶盖回来," 张微音哭笑不得地说,"结果到家一看,上面印着 ' 中国制造 '!你说可笑不可笑?"

李智沉默着,捡起一片被风吹来的干枯梧桐叶,叶脉清晰可见,像极了长滩岛的珊瑚纹路,可此刻的叶子却毫无生机,就像他此刻的心。

"听说日本酒店都是这玩意儿,网上吹得天花乱坠," 张微音继续说道,"你爸跟着旅行团的人一起抢购,说什么 ' 能治便秘 ' ' 自动杀菌 ',结果花了大价钱,买了个浙江温州产的!"

"累不累啊......" 李智喃喃道,也不知是问母亲,还是问自己。曾经,萧茜最讨厌这种盲目跟风的行为,她总说人要活得清醒,要有自己的判断。而现在,看着父亲荒诞的行为,他只觉得无比讽刺,萧茜再也没机会看到这些,也无法和他分享对这些事的看法了。

"可不是嘛!" 张微音叹了口气,"他和同行的老陈两个人刷卡买东西,一下子刷了十二万,有一张卡首接刷爆了!回来路上还跟我炫耀呢,结果被我骂了一顿。"

她的声音渐渐模糊,李智的思绪飘回长滩岛的海鲜市场 —— 那个卖死龙虾的摊主,是否也像这些导游一样,用谎言编织网兜,捕捞着贪婪与虚荣?而萧茜,那个总说 "人要活得清醒" 的姑娘,却永远停在了 318 国道的某个弯道,再也无法看清这世界的荒诞。此刻,天空中的雪花越飘越大,落在他的肩头,很快就融化了,仿佛他心中的悲伤,无人能懂。

"小智?你在听吗?" 张微音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担忧,"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?妈看你朋友圈都不更新了......"

"没事,妈," 李智捏碎手中的树叶,碎屑纷纷扬扬落在地上,"只是觉得,有些东西,没必要非得从远方找。" 曾经,他和萧茜也探讨过远方和当下的意义,如今,失去了她,这些探讨都成了刺痛回忆的针。

"你这孩子,别什么事都憋在心里," 张微音轻声说,"等你爸消消气,我们一家三口去吃火锅吧,你最爱那家店......"

挂断电话,李智站起身,风掀起他的衣角,带来刺骨的凉意。远处的天空中,云层厚重,仿佛压在他的心头。而在千里之外的长滩岛,此刻依旧温暖,海浪正轻轻拍打着沙滩,像在回应这个寒夜里孤独的灵魂。他多希望能回到长滩岛,回到那个没有悲伤的时光,可他知道,一切都回不去了。

凌晨一点,宿舍里响起此起彼伏的鼾声。李智摸黑拉开行李箱,取出那个贝壳风铃,轻轻放在耳边摇晃。丁零当啷的声响中,他仿佛又听见马可的笑声:"李智哥,这个风铃能召唤海豚哦!"

"是吗?那我试试看。" 那时的他靠在棕榈树上,任海风拂过结痂的伤口,看着马可在沙滩上奔跑,月光把少年的影子拉成一面流动的旗帜。

林雅递来一杯冰啤酒,琥珀色的液体里浮着泡沫:"别傻了,他骗你的。不过......" 她望着远处的海平面,"说不定海豚真的能听见思念的声音。"

李智打开手机电筒,微光中,丝巾上的扶桑花刺绣泛着柔和的光泽。他小心翼翼地将丝巾叠成小块,放进贝壳风铃的包装盒,又把打火机放在旁边 —— 这些未送出的礼物,此刻终于有了新的归处。窗外的雪还在下,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,给这份思念增添了一丝清冷。

手机屏幕突然亮起,是杰森发来的语音:"Hey brother,马可今天又去骗游客了!他说自己是长滩岛最后的王子,需要收集 100 个贝壳才能拯救大海!" 附带的视频里,马可举着贝壳风铃,对着镜头做鬼脸,身后的篝火正在退潮后的沙滩上燃烧,像一颗跳动的红色心脏。与上海的寒冬形成鲜明对比,让李智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。

李智笑了,这是萧茜离世后,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笑,笑容中却带着苦涩。他拿起笔,在笔记本上写道:"或许离别从不是终点,那些被我们珍藏的记忆,那些曾照亮过生命的人,都像长滩岛的贝壳一样,永远在时光的海滩上,等待着被潮汐再次托起。" 窗外的雪渐渐停了,夜,依旧漫长,但李智知道,心中的温暖,永远不会被寒冬完全冰封,只是,这份温暖里,多了一份难以言说的思念与遗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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