营帐内,夜风如鬼魅般穿梭,将烛火吹得摇曳不定,昏黄的光晕在粗糙的牛皮帐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。梁军的将领们紧紧围拢在简陋的沙盘前,气氛凝重得好似能拧出水来。副将双手颤抖着,紧紧攥着斥候加急送来的情报,额头青筋暴起,仿若一条条蜿蜒的蚯蚓,声音近乎嘶吼:“魏军铁骑浩浩荡荡,足有三万之众,可我军粮草匮乏,仅够支撑七日。此时贸然出战,简首是以卵击石,自寻死路啊!” 这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,在众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,将领们纷纷交头接耳,附和声此起彼伏,好似汹涌的潮水。
在这一片反对声浪中,陈庆之却神色冷峻,仿若一尊巍峨的山峰,不为所动。他抬手将厚重的披风潇洒地甩过肩头,剑眉紧紧蹙起,深邃的眼眸望向西北方,那里,魏军正裹挟着滚滚烟尘,如恶狼般来犯。
“诸位请看。” 陈庆之突然开口,声音低沉却极具穿透力,打破了混乱的局面。他伸出手,有力的指尖重重叩击在沙盘上标注魏军营地的木牌,发出沉闷的声响,仿若战鼓擂动。“斥候回报,魏军从邺城一路急行军,整整三日未曾停歇。如今他们人困马乏,连营寨最基本的鹿角都还未来得及扎牢。” 说着,他俯身抓起一把细沙,缓缓松开手指,沙粒在微弱的烛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,如同流淌的星河。“此处距我军尚有西十里之遥,以魏军此刻疲惫不堪的状态,夜间必然松懈,疏于戒备。” 话音刚落,帐外突然传来一声高亢的战马嘶鸣,仿佛冥冥之中在为他的论断助威。
一名偏将听闻,眉头拧成了麻花,下意识地攥紧腰间佩刀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与惶恐:“即便魏军疲惫,可我军骑兵不足五百,这般悬殊的兵力差距,如何能撼动对方三万大军?这不是去送死吗?”
陈庆之却突然仰头大笑起来,笑声爽朗,震得案上的青铜灯盏都微微晃动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兵器架前,伸手抽出一柄长枪,枪身寒光凛冽,枪缨在夜风的吹拂下烈烈作响,好似一面飘扬的战旗。“兵法之道,精髓不在人多势众,而在于出奇制胜!” 他猛地转身,目光如炬,扫视着帐内的众人,“若能趁夜突袭其先锋营,擒贼先擒王,斩杀敌主将,定能一举挫其锋芒,让魏军军心大乱!”
此话一出,营帐内瞬间陷入死寂,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,唯有烛芯不时发出轻微的爆裂声,在这压抑的氛围中格外刺耳。陈庆之目光如电,环视众人,只见一张张面容在昏黄烛光下显得格外苍白,满是犹豫与恐惧。他心中一凛,猛地将长枪重重插入地面,枪尖入土,溅起的尘土纷纷扬扬,落在众人的靴边。“若诸位仍心存顾虑,不敢前行,庆之愿亲率两百死士,今夜便孤身犯险,踏破魏军营帐!” 他转身之际,强劲的夜风吹开披风,露出内里暗红如血的战甲,那颜色恰似凝固的鲜血,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决绝之气,昭示着他破釜沉舟、绝不退缩的坚定决心。
子时三刻,墨色的浓云好似一块巨大的幕布,严严实实地遮蔽了月光,天地间一片漆黑。陈庆之勒住战马,胯下的骏马不安地刨着蹄子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他身后,两百突骑兵整齐排列,如同一股沉默的黑色浪潮,静静蛰伏,蓄势待发。陈庆之高举火把,跳动的火焰照亮了将士们手中锋利的弯刀,刀刃寒光闪烁,也照亮了他们眼底燃烧的熊熊战意。“随我冲!” 一声暴喝仿若一道惊雷,瞬间撕破寂静的夜幕。刹那间,马蹄声轰然响起,如滚滚雷霆,震得大地都为之颤抖,朝着魏军营地迅猛地席卷而去。
营地外围的哨兵正打着瞌睡,脑袋不住地点着,浑然不知危险己然降临。呼啸而至的突骑兵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,瞬间穿透了魏军的防线,弯刀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冰冷的弧线,轻易地割破了哨兵的咽喉,鲜血汩汩流出,在黑暗中蔓延开来。陈庆之一马当先,手中长枪如蛟龙出海,眨眼间便挑开了魏军主帐的帘幕,枪尖闪烁着冷冽的寒芒,首逼魏军主将的咽喉,一场惊心动魄的夜袭就此拉开帷幕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