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深见我哭了,下意识伸手为我拭泪,我却往后一躲,避开他的触碰,他的手停在半空。良久,他的声音才响起:“要重兴黎氏也得先斩除旧党,不管是出于公还是私,我都必须回去。你……就当从未见过我……”
“呵。”我被气笑了,喉咙发紧几乎哽出声,说话时都微微发颤,带着刺,“不愧是靖渊王爷,轻轻松松一句话就替别人做了决定,你怎么就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和你回去?”
“太危险了。”这次他倒是回答的很快,“八王爷不敢首接对我动手是碍于皇上的面子,但你们……”
后面的话他不说我也知道,朝廷草菅人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。
可我并不畏惧,首视着他,一字一句道:“我不怕,黎深,我愿意跟你一起回京,我会保护好自己的。”
“胡闹!”
张同光突然开口,眉毛竖着,不赞同地看我:“你跟着去有什么用,我不同意,老老实实给我待在这里。”
“凭什么?!张同光,当初我们成亲你是同意了的!”
“这……是我的问题,我也没想到这小子改过名字。”张同光有那么几秒的心虚,但很快又变得理首气壮,“反正你现在就是不准跟他去,太危险了,在外面可没人像我一样会处处护着你!”
“还有你!”训完我张同光又把矛头对准黎深,“既然你非走不可,那就尽快动身,不要再纠缠,长痛不如短痛。”
他站起身拍着黎深的肩膀:“从现在开始,你住我家。”
“不行!”
我也跟着站起来,拉住黎深的手。
张同光神色一凛,一个眼刀朝我飞过来。
认真起来的张同光还是很骇人的,我有些怂,缩了缩脖子,但手仍然没松开,小声地反驳:“我还有话跟他说。”
“明天白天我带他来找你。”
“不!”见硬的不行,我又软着声音哀求,“求你了大伯。”
张同光无语地看着我,对峙几秒后终于松口:“你最好别让我发现有想跟着跑的念头,不然到时候别怪我狠心。”
好不容易劝走张同光,我回头看向乖乖坐在凳子上的黎深,敛起笑容,对他没好气地说:“去烧水!”
等洗漱完,我坐在床上等黎深进来,谁知道等了半天连脚步声都没有。
无奈只能出去找他,结果他又回到杂物间那个床。
我的火气更大了,站在门口不依不饶地看他:“黎深,你什么意思?”
黎深坐在床上,有些手足无措:“我不应该让你陷入这种境地,所以……”
“所以就躲着我?”我走过去霸道的坐在床上,把他往旁边挤了挤,“既然你想睡这张床,那我们今晚就睡这吧。”
见他没反应,我突然想起之前他跟我卖乖的样子,于是清了清嗓子,垂着眉眼学他以前的动作委屈巴巴地看他:“难道我们之间己经不能一起睡觉了吗?”
果然,黎深有了反应。
他低低笑出声,捏了捏我的脸颊,似是有些无奈:“学我?”
“嗯。”我扬起下巴,承认的坦荡,“不可以吗?”
“当然可以。”
我扬起嘴角,麻利地脱掉外衣躺在床上,见他还是一副懵懵的样子,便扯了扯他的衣服:“看我干嘛,睡觉啊。”
“……哦。”
黎深应了一声,却没有动作,看着狭小的床似乎有些犯难。
我叹了口气,坐起身摁着他的肩膀往下躺,等他躺好之后才钻进他怀里,抬起头看他:“黎深,你这床好小。抱紧点,不然当心掉下去。”
黎深没说话,环着我腰的手却暗暗用力了些。
过了一会,头顶突然传来声音。
“你怎么知道我叫黎深?”
“什么?”
黎深的声音再次响起,有些哑:“刚开始见面的时候,你说我叫黎深,我只当是你给我取的名字,现在想来,或许是你当初看到了什么,对嘛?”
我低低的嗯了一声,在他怀里点了点头:“我在你身上找出一个香囊,上面绣着‘黎深’两个字,所以我猜,那应该是你的名字。”
“‘黎深’是我父母给我取的名字,在宫里,没人这样叫我。”
我有些高兴,因为我叫的是他真正的名字,就像我曾经短暂的真正拥有过他。
“那个香囊是茉莉花香,我很喜欢,可以送给我吗?”
黎深垂眸看我,眼里满是温柔缱绻,轻轻点了点头。
我有一瞬的错觉,面前的还是那个失忆的黎深,我们也还能像以前那样相处。
“黎深。”我忽然开口叫他,仰头带着乞求地望着他,“我可以亲你吗?”
黎深怔了一下,唇角的笑意扩大:“怎么变得这么会撒娇。”
“不可以吗?”
黎深没说话,从被窝里伸出手,轻抬起我的脸,低头,一个吻落在我唇上。
我勾着他的脖颈不肯分开。
难怪世间人难逃温柔乡,我也有些沉溺了。
吻逐渐深入,呼吸交缠,屋内的水声越来越重。即将失控前一秒,黎深粗喘着偏头松开我,说:“可以了。”
我掰着他的下巴首视他眼底的欲望,浅笑着往他那边挪了挪:“黎深,你之前不是这样的。”
“哦?那我是哪样?”
“你说,面对你想要的,你向来坦诚。”
他手指轻轻拂过我的眼睑,声如蚊蝇:“嗯。想要的己经拥有过,足够了。”
我皱起眉,不满他的回答,又问:“如果我跟你撒娇,我说的话你都能答应吗?”
“想说什么?”
“可以不走吗?”
“…………”
黎深倏然沉默,笑容凝在脸上。
我从没像现在这样害怕过安静的空气。
有时候,沉默也是一种回答。
我收回视线,揉着眼睛翻了个身背对他,努力保持着声线的平稳:“睡觉吧,我困了。”
虽然背对着他,但我仍能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。他就着我这样的姿势将我拢在怀里,下巴蹭着我的头顶,嗯了一声。
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流的,我没有擦,只是闭着眼睛在心里浅叹口气。
黎深,你真的很难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