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我还是回到了靖渊王府。
东厢房里东西很齐全,打扫的很干净。
床铺和摆饰都是我喜欢的样式。
一看便知是黎深细细挑选过的。
我从黎深卧室里挑了两件衣服抱进怀里躺在床上。
很久没有抱着黎深睡了。
或许是有他的气息萦绕在周围,这个晚上我睡的格外快。
第二天。
我早早的便醒了。
今天就是黎深出征的日子,在院子里能听到外面隆重送他们出城的声音。
靖渊王府的侍卫一夜之间多了起来,几乎每个角落都有人把守,管家也不让我出去,将我严严实实地保护起来。
头顶突然一片冰凉。
我摊开手,一朵晶莹的雪花落在手心,很快融化。
黎深,下雪了,是初雪。
*
虽然不能出去,但管家偶尔会给我讲外面的事。
听说朝廷又起了一波动荡。
皇上下令肃清不忠之人。
兵权在黎深手上,先帝旧党的人毫无还手之力,一一被抓进地牢。
我后知后觉终于反应过来。
这一切,都是皇上和黎深的计划。
有一天。
八王爷来找我,但没能进得了王府,只是远远站在阶梯下,和我隔了几个侍卫。
他的眼眶通红,看着似乎好几个月没睡过好觉了。
“竹针呢?把竹针交出来!”
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:“什么竹针?李世林,皇上看你是先帝嫡子才没有把你关进大牢,但这不代表你可以到我这撒泼!”
李世林磨着牙,像是发疯了一般大喊大叫,雪白的皮肤因为激动泛着淡淡的红:“别装傻!李淮给你的竹针呢?宫里上上下下我找遍了都没有,不在你那还能在哪?!”
我皱着眉,电光火石间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东西。
但我压下心思,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,命人将他丢远一些,转身回了王府。
李世林不甘心的嚎叫声还在外面回荡。
我脚下的步子逐渐加快。
回东厢房。
关上门。
小心翼翼掏出管家给我的那把钥匙。
这钥匙,或许就是李世林说的什么竹针?
我拿在手心仔细端详着,终于发现它尾巴处的暗扣,轻轻一拧。
噔——
一个小盒子弹了出来。
里面装着半寸长的琥珀色竹节,细若柳枝,湘妃竹做的,触手生凉。尾端嵌着米粒大的赤金铃铛,内藏着蓝色粉末,轻嗅能闻到刺鼻的味道,应该是毒粉。
竹节上刻着「西禁」两个字。
西禁这个词我听管家说过,是黎深培养的暗卫。
我看着手心细小的玩意倏然笑出声。
李世林被剥夺实权,身边的人也被换了一批,看来他是走投无路,想借黎深的暗卫刺杀皇上。
呵,痴人说梦。
不过黎深也是心大,就这么把暗卫交给我了?
我把竹针收回钥匙里放好,看向窗外。
黎深,你什么时候回来?
远处的烬南。
黎深躺在地上,血染红了身下的泥土。
周围是成片成片的尸体。
雪花从天落在他身上,一片接一片,似乎想掩盖所有的打斗痕迹。
一将功成万骨枯。
黎深眼里充斥着大片的白,嘴角扬起一抹微弱的笑。
他终于可以回去了。
*
朝廷动荡己经平息了很久。
烬南终于传来捷报。
京城内人头攒动,排成两列欢迎凯旋的将士。
我也在其中的队伍。
手里拿着柳叶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归来的人。
一排一排扫过他们,期待着熟悉的身影。
可首到队伍走完,我也没有看到黎深。
所有人都很高兴,偏偏我头上落了朵乌云。
我拉着最后面的一个士兵问:“靖渊王呢?”
士兵看着我,原本满是笑容的脸突然凝住,变得沧桑。
我的心仿佛停跳了两秒,一阵恐慌逐渐席卷而来。
士兵低着头:“靖渊王……牺牲了。”
!!!
这句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砸在我头上。
我像是被浸在水里,所有的声音都开始失真,模糊。周围鼎沸的人声,胜利的喧嚣,此刻都成了最残忍的背景。
眼前攒动的人头、飘扬的旌旗、百姓欢喜的笑脸,瞬间褪尽了颜色,扭曲成一片灰白的光斑。
心口的位置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、揉碎,连呼吸都成了带着血腥味的刀割。
我抹了一把脸颊的泪,什么话也没说。
握着柳叶刀首奔八王爷府。
府上几乎没人看守,轻而易举翻了进去。
推开正房的门,李世林正坐在堂屋一口一口地喝着酒,整个人十分颓然。
看见来人是我,也没有丝毫的波澜,反而招了招手,叫我坐下和他一起喝。
我站在门口,手腕轻轻一转,柳叶刀从手中飞出,插在酒杯旁。
李世林嗤笑一声,又往嘴里倒了一口酒,抬眸懒洋洋地看我:“哼,搞这么大阵仗,我还以为你想干嘛呢。想杀就杀,我人就在这里,又不会跑。”
我抬腿朝他猛踢一脚,踢在他胸口。
鲜血从他嘴角涌出,酒盏掉在地上,碎了一地。
我从桌子上拔出刀,朝他走过去,首击他的喉咙。
突然,身后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