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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脚下的空地被各种豪车的灯光切割成碎片，玛莎拉蒂的三叉戟标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，保时捷的青蛙眼大灯像连成串的琥珀，最扎眼的是那辆银色兰博基尼，车身上"今晚收走三辆"的红色车贴被风掀起一角，发出簌簌轻响。
人群里突然爆发出哄笑。
吕腾飞斜倚在兰博基尼引擎盖上，古驰腰带扣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。
他叼着根没点的雪茄，伸手勾住身侧穿香奈儿套装的女生下巴："小蕊，你说哥这辆雷文顿，过会儿能把孙浩的法拉利尾巴都啃下来不？"女生刚要开口，他己大笑着把车钥匙抛向空中，钥匙圈上的钻石吊坠划出银亮的弧。
"吕少这是又要当盘峰山车神了？"
娇软的女声像根细针戳破喧闹。
所有人的目光唰地转向山道入口——姜雅娴踩着十厘米的水晶高跟鞋，香奈儿菱格纹手包在腕间轻晃，蜜色卷发被山风撩起几缕，连耳坠上的碎钻都在跟着颤动。
她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捏着半杯香槟，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，"吕少上个月在中环撞了护栏，修车费够买辆二手思域了吧？"
吕腾飞把雪茄往旁边女生嘴里一塞，首起身子时西装下摆带起一阵风："姜大小姐这是来砸场子？"他伸手要接姜雅娴的香槟杯，却被对方侧过身避开。
姜雅娴扫了眼人群，指尖轻轻敲了敲杯壁："苗芸菲呢？
你们不是说她今晚必到？"
"苗市长家那位？"吕腾飞摸出打火机"咔嗒"点燃雪茄，"听说开着她那破思域来的——怎么，姜总最近不是在捧新人？
对苗家丫头有兴趣？"
"她那辆改装思域，"姜雅娴涂着水钻甲片的手指绕了绕发尾，"上次在环山路超了我家艺人的迈凯伦，我倒想看看真人。"
话音未落，山风突然卷来一阵引擎轰鸣。
所有人转头望去——白色思域从弯道处冲出来，轮胎摩擦地面的焦糊味混着汽油香扑面而来。
车在离人群十米远的树影里刹住，苗芸菲甩着马尾推开车门，牛仔外套下摆被风掀起，露出里面印着"改装违法"的黑色T恤。
她歪头冲人群挥了挥手，转身从副驾拽下个人。
林辰被她扯着胳膊往前走时，注意到自己鞋尖沾了点泥——方才下车时蹭到了路边的野草。
周围人的目光像针，扎得后颈发紧。
他抬眼扫过那些亮片裙、高定西装，最后落在姜雅娴身上：对方涂着哑光口红的嘴角正往上挑，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。
"芸菲！"姜雅娴端着香槟走过来，高跟鞋在石子路上敲出清脆的响，"我听说你最近在盘峰山跑夜路，还以为你要当女车神——这位是？"她的目光落在林辰身上，上下打量的动作精准得像在评估商品，"新人？
没在圈子里见过。"
苗芸菲把林辰往前推了推，自己抄着口袋往后退半步："我表弟，土包子，刚从老家来。"她冲林辰挤了挤眼睛，"小辰，这是姜雅娴，皇天娱乐的大公主，你不是说想找工作？"
林辰垂眼盯着自己沾泥的鞋尖。
他能闻到姜雅娴身上的香水味，前调是佛手柑，中调混着白松香，尾调有股若有若无的苦橙——和案发现场刘晓静用的"午夜飞行"香水前调一模一样。
"当明星？"姜雅娴的指尖几乎要碰到林辰的下颌，"这张脸，稍微收拾下......"
"没兴趣。"林辰后退半步，避开那只涂着水钻的手。
他能感觉到周围人的呼吸突然变轻，像看笑话似的盯着这边。
苗芸菲在他身后戳了戳他后腰，他却只是把袖口往下拉了拉——那里还留着今早勘查碎尸现场时，被碎骨片划的细痕。
"土包子就是土包子。"人群里不知谁小声说了句，立刻引发一片低笑。
吕腾飞叼着雪茄凑过来，吐了个烟圈："芸菲，你这表弟不会是来蹭饭的吧？
赛车场可不让白吃白喝。"他的目光扫过林辰的运动鞋，"就这双鞋，过会儿被甩在弯道上别哭。"
苗芸菲刚要开口，远处突然传来哨声。
戴荧光臂章的裁判举着喇叭喊："五分钟后发车！
没交资格金的赶紧——"
"等一下。"林辰突然开口。
所有人的目光再次砸过来。
他摸出钱包，里面躺着张皱巴巴的银行卡——今早张天暧硬塞给他的办案经费，"参赛资格金，去哪交？"
人群静了两秒，接着爆发出更响的笑声。
吕腾飞笑得上气不接下气，手指戳着林辰："你？
开什么玩笑！
这是盘峰山，不是你们老家村头的土路——"
"他开我的车。"苗芸菲突然插话。
她踢了踢脚边的石子，目光却落在林辰袖口的细痕上——今早他在法医室数尸块时，也是这样垂着眼，手指轻轻敲着解剖台，"思域改装过，底盘调过，适合发卡弯。"
姜雅娴的香槟杯在指尖转了半圈。
她盯着林辰的侧影，刚才被拒绝的不快突然变成了好奇——这个说"没兴趣"的男人，此刻正望着盘山公路的最高点，瞳孔里映着月光，像在看什么比明星光环更重要的东西。
裁判的哨声再次响起。
吕腾飞拍了拍林辰的肩膀，力道重得几乎要把人按进地里："行啊，土包子，哥就让你开开眼——等下别吓尿裤子。"他转身走向兰博基尼，车贴"今晚收走三辆"在风里猎猎作响。
林辰跟着苗芸菲走向白色思域时，听见姜雅娴在身后对吕腾飞说："我赌十万，你赢不了。"吕腾飞的笑声被引擎启动声淹没。
他坐进副驾，看见仪表盘上那张便利贴："妈说再改装车就断我零花钱，爸说再半夜飙车就关我禁闭。"
苗芸菲把头盔扔给他时，他摸到内侧有块凹痕——像是被什么硬物砸过。
山风灌进车窗，带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——和碎尸案现场的味道，像极了。
"想什么呢？"苗芸菲戴上手套，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出鼓点，"怕了？"
林辰扣好安全带。
他望着后视镜里逐渐聚拢的人群，孙浩的法拉利就停在最前面，车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他想起苗芸菲说的"孙副局长办公室有卷宗复印件"，想起今早法医说的"碎尸的切割角度是十五度"，想起刘晓静报案时颤抖的手指。
"怕？"他望着盘山公路的最高点，那里有片被车灯照亮的弯道，"我只是好奇——"
引擎轰鸣声中，他的声音被风卷向夜空："能把尸块切出十五度角的凶手，和能在盘峰山赢超跑的车手，谁的手更稳。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