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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晨三点的公安局情报科会议室，白炽灯在天花板投下刺目的光斑。
林辰的指节抵着桌面，指腹还残留着周晓风那把铜钥匙的冷意。
他面前摊开的证物袋里，黑色U盘和牛皮日记本在灯光下泛着暗芒，像两枚蓄势待发的引信。
"所有人到齐了。"张天暧的声音从门口传来。
她的警服肩章还沾着夜露，发梢沾成几缕，显然是从宿舍狂奔过来的。
方新洲跟着挤进来，警帽夹在腋下，手里抱着一摞周晓风的通话记录；王涛端着三台笔记本电脑，屏幕蓝光映得他眼下青黑；李明最后进门，战术靴在地面磕出清脆的响，腰间战术枪套的搭扣没扣，露出半截枪管——这是他进入一级警戒的标志。
林辰抬眼扫过众人，喉结动了动。
他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，像鼓点敲在耳膜上。
从发现周晓风与"幽灵"的联系到现在不过两小时，但档案里那条"用室友当替罪羊"的日记，和监控里下药的画面，正以摧枯拉朽之势撕碎之前所有的推论。
他原本以为碎尸案只是普通恶性犯罪，此刻才惊觉那不过是冰山露出的第一寸尖刃。
"先看这个。"林辰推过证物袋，"周晓风的日记本和U盘，内容你们路上应该都听过简报。
但有个细节没说——"他抽出U盘，"包装和碎尸案现场的作案工具同品牌，说明'幽灵'的作案工具链可能由他经手。"
张天暧的手指突然攥紧了椅子扶手。
她记得三天前在碎尸案现场，那个装着碎骨刀的黑色塑料袋上印着极小的"星芒科技"logo，当时技术科还以为是普通工业包装。
此刻听林辰说起，她后颈突然窜起凉意——原来从凶器到监控，从下药到嫁祸，所有环节都像精密齿轮，而周晓风就是握着扳手的人。
"我建议成立特别行动组。"林辰的声音沉下来，"要彻底掀翻'幽灵'，必须找到周晓风背后的证据链。"他的目光扫过方新洲，"老方，外围监控你最熟，能不能调最近三个月所有和周晓风有关的交通、通讯记录？"
方新洲没接话，反而翻出通话记录拍在桌上："不用等调，我刚筛过。
这三个月他和七个号码联系超过二十次，其中一个尾号8743的号码，每次通话都在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。"他指节敲了敲其中一页，"更怪的是，这个号码的机主信息是假的，但最后一次信号定位......"他顿了顿，"在东临大学后巷的便利店。"
会议室里突然安静下来。
东临大学，正是碎尸案的案发地。
张天暧的呼吸陡然加重，她想起刘晓静口供里反复提到的"档案室的脚步声"——那间锁着备用钥匙的档案室，此刻正像一只蛰伏的兽，在黎明前的黑暗里张开嘴。
"社会关系网也不能放。"张天暧突然开口。
她从资料堆里抽出一张照片，是周晓风去年参加企业慈善晚会的合影，"他和天海市昌明集团的陈志刚碰过三次杯。
昌明集团表面做建材，实际在东南亚有二十多个空壳公司。"她的指甲划过照片里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，"陈志刚，昌明集团执行总裁，上个月刚捐了三百万给东临大学建实验室。"
林辰的瞳孔微微收缩。
他想起周晓风抽屉里那张全家福——照片里的男人抱着女儿，眼角的笑纹那么真实，可监控里往奶茶杯塞药片的手，又那么冰冷。
人性的撕裂感像根刺扎在他心口，让他不得不承认：真正的恶，往往藏在最普通的面具下。
"双管齐下。"林辰拍板，"方队带人查外围监控和通话记录，天暧跟我去周晓风的秘密公寓——"他翻开从周晓风电脑里拷贝的房产记录，"在海平路17号，三年前用他妻子的名义买的。"
凌晨五点的海平路17号笼罩在薄雾里。
这是栋老洋房，爬墙虎从二楼垂下来，遮住了半扇锈迹斑斑的铁门。
林辰戴着橡胶手套转动门把，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，惊飞了几只在屋檐下避雨的麻雀。
公寓里有股陈腐的霉味。
张天暧打开战术手电，光束扫过客厅——茶几上堆着半盒拆开的速溶咖啡，沙发缝里塞着两张飞往曼谷的机票，日期是碎尸案发生的前一天。
林辰蹲在书桌前，抽屉里的文件纸页泛黄，最上面一张是昌明集团与"星芒科技"的采购合同，金额栏写着"捌佰万"，甲方代表签字正是陈志刚。
"林顾问！"张天暧的声音从卧室传来。
她举着手电，光束停在床头柜的暗格里——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十二本通讯记录，封皮上的编号从Y-01到Y-12，Y是"幽灵"的首字母。
林辰的手指在封皮上轻轻拂过，能摸到纸张上未干的油墨味——最新的一本Y-12，日期正是昨天。
他们花了三小时整理这些记录。
当林辰翻到Y-07时，一张照片从纸页间滑落——是陈志刚和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在码头握手，背景里能看到"星芒科技"的集装箱。
张天暧凑过来看，突然倒抽一口冷气："这帽子......碎尸案现场监控里，凶手戴的就是同款！"
接下来的三天，林辰带领小分队开始跟踪陈志刚。
他们蹲守在昌明集团楼下的便利店，缩在装着关东煮的玻璃柜后；混进集团大厦的保洁队，推着清洁车在总裁办公室门口打转；甚至在陈志刚的奔驰车底装了追踪器，看着红点在天海市地图上画出诡谲的轨迹。
首到第西天凌晨两点，追踪器的红点突然跳出市区，向西郊的废弃仓库移动。
林辰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出急促的节奏，副驾的张天暧捏着望远镜，呼吸几乎要凝固："前面那辆银色面包车里有人！
陈志刚下车了，他在和穿黑夹克的人握手......"
"拍下来。"林辰的声音像绷紧的弦。
他看着手机里实时传回的画面：陈志刚的金丝眼镜反着光，黑夹克男人抬手时，手腕处闪过一道青色——是盘成环的黑蛇刺青，和周晓风日记本上的图案分毫不差。
就在这时，林辰的手机突然震动。
他低头一看，是条匿名短信："你们己经太迟了......"
血液瞬间冲上头顶。
林辰的手指在屏幕上收紧，指节泛白。
他能听见张天暧的抽气声，能看见前方仓库的灯突然全部熄灭，像有人按下了世界的开关。
"全体戒备。"林辰按下对讲机，声音冷得像冰锥，"王涛，联系技术科赵刚，定位这条短信的来源；李明，带特警队在三公里外待命；天暧，把刚才的照片传给方队，让他调附近路口的监控。"
十分钟后，赵刚的电话打了过来。
背景音里是键盘敲击的噼啪声，他的声音带着点兴奋的颤抖："查到了！
短信是从东临大学附近的废弃工厂发的，IP地址锁定在工厂东南角的旧车间。"
林辰望着车窗外泛白的天色，把手机贴在耳边。
他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，像战鼓在催促。
东临大学，废弃工厂，黑蛇刺青，所有线索此刻都拧成了一根绳，正指向某个即将揭晓的秘密。
"通知李明，准备突击小队。"林辰按下通话结束键，目光扫过副驾上摊开的通讯记录，Y-12的最后一页写着："4月15日，东临工厂，最终方案。"他转动车钥匙，引擎轰鸣声划破黎明前的寂静，"我们，该去会会他们了。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