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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辰的战术靴踩在安全屋的水泥地上，每一步都带着钝痛。
他扯下染血的战术背心，锁骨处的黑蛇胸针擦过伤口，疼得他倒抽一口气。
墙角的空调嗡嗡作响，带着铁锈味的风裹着消毒水气息钻进鼻腔——这是重案组临时征用的废弃仓库改造的据点，墙上还留着斑驳的“拆”字。
“林队，伤口得处理。”张天暧举着医药箱从里间出来，发梢还滴着水，显然刚洗过脸。
她的警服袖口挽到小臂，露出一道新添的抓痕，“王磊的包扎刚做完，医生说没伤到筋骨。”
林辰接过她递来的棉签，碘伏的刺痛让他眯起眼：“资料呢？”
“赵刚在里屋，”张天暧指了指挂着“闲人免进”的铁皮门，“从据点带回来的金属箱他碰都不让碰，说要等你到了一起开。”她顿了顿，从裤袋里摸出个证物袋，“对了，清道夫那半支烟我让人做了成分分析，除了蓝玫瑰的烟草，还掺了微量曼陀罗碱。”
林辰的手指在棉签上顿住。
曼陀罗碱——他想起清道夫在烟雾里扔出的黑色小球，催泪瓦斯掺，这手法太像幽灵一贯的“精密残忍”。
他把棉签扔进医疗垃圾桶，金属碰撞声在空荡的仓库里格外清晰：“去叫赵刚。”
铁皮门被推开时，赵刚正趴在三台笔记本前敲键盘，镜片上蒙着层雾气。
他的白衬衫皱成咸菜干，领口还沾着咖啡渍——林辰知道，这个网络安全专家一旦进入工作状态，能连续西十八小时不睡觉。
“可算来了。”赵刚摘下眼镜揉了揉发红的眼尾，“金属箱的密码是清道夫的生日，我试了他所有社交账号注册时间，最后用他母亲忌日打开的。”
林辰俯身看向屏幕，密密麻麻的交易记录在Excel表格里滚动，涉及的金额从百万到数亿不等，备注栏里的“器官”“军火”“政治献金”刺得他瞳孔收缩。
最下方的“核心成员名单”突然跳出，他的手指重重按在空格键上。
张天暧凑过来，呼吸一滞。
名单顶端是“幽灵”三个血红色字母，下面的名字让她喉咙发紧：天海市交通局副局长、东临大学校董会主席、东南亚某国前国防部长……甚至有个她在国际新闻里见过的慈善基金会主席。
“这……”她指尖发抖，“他们怎么会……”
“利益链。”林辰的声音像淬了冰，“幽灵用丑闻勒索、用金钱收买，把这些人变成提线木偶。”他的拇指着黑蛇胸针，这是三年前破获第一起幽灵案件时，线人用命换来的线索。
当时他以为只是个跨国贩毒团伙，现在看来，不过是冰山一角。
赵刚转动鼠标滚轮，调出一张全球地图，红色标记像癌细胞般扩散：“我比对了近十年的失踪人口、悬案档案，这些标记点全是幽灵的‘货物’中转站。”他突然停住，“等等，东临大学——”
林辰的手机在此时震动，是张天暧发来的消息。
他点开照片，是个泛黄的日记本内页，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：“3月12日，撞见张副校长在财务室撕票据，他说那是校史馆的旧账……”照片右下角，是碎尸案受害者周雨薇的学生证。
张天暧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，带着点压抑的激动：“我去受害者宿舍复查，在床垫夹层找到的。她室友说她最近总说‘要揭开学校的秘密’，碎尸案发生前三天，她还去打印店刻过U盘——”
“U盘呢？”林辰打断她。
“打印店监控显示，她当天下午就被人跟踪了。”张天暧的呼吸声加重，“更奇怪的是，校保卫处三天前清空了3月所有监控，说是‘系统升级’。”
林辰的后槽牙咬得发疼。
周雨薇的死，幽灵的渗透，东临大学的异常——这些线头正在他脑海里拧成一股粗绳。
他正要说话，口袋里的另一部手机突然震动，屏幕亮起“未知号码”。
“林队，是我。”王磊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，“我有更重要的情报，现在能见一面吗？”
安全屋的空调突然发出“咔”的一声，林辰盯着窗外渐暗的天色。
王磊是幽灵核心成员，上月在码头交易时被他救过一命，之后断断续续提供过三次线索，但每次见面都选在最偏僻的地方。
“老地方？”他问。
“不，”王磊顿了顿，背景音里传来汽车鸣笛，“人民公园后巷，十分钟。”
挂断电话，林辰摸出枪检查弹夹。
张天暧按住他的手腕：“我跟你去。”
“不用。”林辰抽出手，把黑蛇胸针别在领口，“你盯着赵刚整理资料，半小时后给陈局发加密邮件。”他指了指屏幕上的核心名单，“这些人，一个都不能漏。”
人民公园后巷的路灯坏了两盏，昏黄的光里飘着腐烂的银杏叶味。
林辰靠墙站着，影子被拉得老长。
他听见脚步声时，先闻到了烟味——不是蓝玫瑰，是普通的红塔山。
王磊从转角处走出来，外套拉链拉到下巴，左脸有道新伤，像是被指甲抓的。
“他们发现我在查清道夫的货单。”他搓了搓手，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散开，“昨天晚上，二把手带人砸了我租的公寓。”
林辰没接话，目光扫过后巷两侧的垃圾桶和废弃报刊亭。
王磊从内袋掏出个U盘，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：“这是幽灵近五年的资金流向，我黑进了他们的海外账户。”他突然凑近，声音压得极低，“但更重要的是——”
一阵风卷着银杏叶扑过来，王磊的话被吹散了半截。
林辰的后颈突然发紧，他猛地拽住王磊往旁边一扑，子弹擦着他的耳尖打进墙里，溅起的石灰粉落进他的眼睛。
“跑！”王磊吼了一声，拽着他往巷口冲。
林辰摸出枪回头，黑暗里闪过两道人影，其中一个举着枪的，手腕上有朵蓝玫瑰刺青——是清道夫的手下。
两人拐进公园主路时，警笛声从东边炸响。
林辰知道是张天暧调了巡逻车，他拽着王磊躲进假山后面，剧烈的喘息震得伤口生疼。
王磊的手还攥着那个U盘，体温透过金属外壳渗进林辰掌心。
“他们要杀我，因为我知道了……”王磊的声音发颤，“幽灵的目标不是钱，是……”
警灯的红光映在他脸上，林辰看见他瞳孔骤缩。
他顺着王磊的视线转头，假山另一侧的长椅上，坐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。
男人指尖的烟明灭，火星落在地上，烟灰的形状像朵未开的玫瑰——和清道夫那天留下的，一模一样。
林辰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他摸向腰间的枪，却发现王磊的手突然变得冰凉。
低头时，他看见血正从王磊的腹部涌出，在地上洇开暗红的花。
王磊的嘴张了张，最后一个字混着血沫吐出来：“神……”
警笛声更近了，穿黑风衣的男人站起身，融入渐浓的夜色里。
林辰扯下外套压在王磊的伤口上，血却像泉水般渗出来。
王磊的手指抓住他的手腕，最后一丝力气用来把U盘塞进他掌心：“查……神谕计划……”
他的手垂了下去。
林辰攥紧U盘，抬头时，只看见黑风衣男人消失的方向，银杏叶还在风里打着旋儿。
远处传来张天暧的呼喊，他却听不清了。
夜风掀起他的衣领，黑蛇胸针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，像某种不祥的预兆。
神谕计划——这个词在他脑海里炸响。
他突然想起赵刚电脑里的全球地图，那些红色标记连成的，分明是个倒置的五芒星。
而东临大学碎尸案的受害者，恰好位于五芒星的中心。
夜色更深了，林辰望着王磊逐渐冷却的尸体，第一次觉得，他们以为触到的真相边缘，不过是另一个深渊的入口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