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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间的灯突然全亮的瞬间，杨鸿雪的瞳孔在强光里缩成针尖。
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——方才还被黑暗掩盖的七八个黑衣人此刻清晰得可怕，周正脸上的疤像条活过来的蜈蚣，正随着嘴角的咧动扭曲。
"跑不了？"韩立的战术匕首在掌心转了个花，刀尖挑开最前排黑衣人的手腕，金属碰撞声里混着对方吃痛的闷哼。
杨鸿雪注意到他握刀的指节泛白，这是警校特训时养成的肌肉记忆——匕首要刺向颈动脉，却刻意偏了两寸，只划开皮肉。
"留活口。"韩立低喝一声，侧踢踹中第二个冲上来的人膝盖。
那人惨叫着踉跄，杨鸿雪趁机拽住他后领往周正怀里推。
周正举着的电击棍擦着杨鸿雪耳垂劈下，弧光在他耳后炸出焦糊味，他胃里一阵翻涌，摸到口袋里的烟雾弹拉环。
"三秒。"他默念着，突然弯腰撞开身侧的纺车。
金属支架倾倒的轰鸣里，他猛地拉开烟雾弹保险，朝着人群最密集的楼梯口扔去。
灰黄色烟雾腾起的刹那，他看见周正的疤突然绷紧——这个细节比任何威胁都让他心悸：对方显然没料到他们会有烟雾弹。
"跟紧！"韩立的手扣住他手腕，掌心全是汗。
两人猫腰冲进烟雾，杨鸿雪的鞋底碾过碎玻璃，刺痛顺着脚掌窜到太阳穴。
身后传来重物倒地声，是王涛的小队到了——他听见熟悉的警哨声穿透烟雾，混着周正的怒吼："撤！
留两个断后！"
工厂铁门在身后"哐当"撞响时，杨鸿雪的肺叶几乎要炸开。
夜风吹得他额前的碎发乱飞，王涛的越野车就停在围墙缺口处，车灯大亮照出满地碎砖。
副驾的小刘探出头，枪口还冒着硝烟："周正那孙子带了改装电击器，队里老张被电晕了！"
"先撤！"王涛扯着杨鸿雪的胳膊塞进后座，自己顶上驾驶位。
韩立反手关上车门的瞬间，杨鸿雪瞥见车间窗户里闪过几道黑影——天网的人还在追，但警笛声己经由远及近。
"给。"杨鸿雪喘着气摸出怀里的U盘，金属外壳还带着他体温。
王涛单手接过，在仪表盘灯光下看了眼："张伟实验室的备份？"
"不止。"杨鸿雪抹了把脸上的汗，后槽牙咬得发酸，"周正墙上贴的资料，天网用竞赛黑幕洗钱，赵明华是本地代理人。
最底下压着我的清除计划......"他顿了顿，喉咙突然发紧，"他们连我每天几点去图书馆都记着。"
韩立从战术背包里摸出瓶矿泉水抛过来："喝。"他自己也灌了半瓶，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密闭车厢里格外清晰，"天网渗透学术圈不是一天两天了，张伟发现他们在篡改实验数据，想举报......"他没说完，指节重重敲了下车窗。
基地的电子门在凌晨三点发出"滴"的轻响。
刘洋己经等在操作台前，电脑屏幕蓝光映得他眼下青黑："王队说有关键证据？"杨鸿雪把U盘递过去时，指尖还在抖——这是他从周正贴满资料的墙上扯下来的最后一份，当时他的手指几乎捏不住订书钉，满脑子都是张伟临死前攥照片的手势：原来那不是留恋，是在藏证据。
"加密等级A+。"刘洋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，"天网的惯用手段，不过......"他突然笑了，露出虎牙，"他们没想到张伟留了后门。"
屏幕上的文件逐一展开时，杨鸿雪的呼吸陡然急促。
学术期刊造假名单、竞赛评委收贿记录、生化07实验室的异常资金流水......最底下的文档标题让他心跳漏了一拍："杨鸿雪威胁评估报告"。
"2023年9月15日，目标在图书馆发现赵明华与境外账户往来记录，风险等级提升至S。"
"建议启动清除计划，优先度：立即。"
"操。"韩立一拳砸在操作台上，金属台面凹了道印子，"张伟就是因为发现这个才被杀的？"
杨鸿雪没说话，他盯着屏幕上自己的照片——是上个月在食堂拍的，连他衬衫第二颗纽扣没扣都拍得清楚。
后颈又开始发毛，他突然想起图书馆的老周头：最近总说"小杨来得勤"，原来不是寒暄。
"得备份。"他突然开口，声音比自己想象中冷静，"U盘里的东西分三份，王队给警队高层，刘洋走暗网传给国际刑警，剩下的......"他摸出手机，翻到林嫣的号码，"星芒酒吧的保险柜，安姐那里存一份。"
刘洋抬头："你信得过她们？"
"林嫣帮我挡过酒瓶子。"杨鸿雪按下拨号键，听着那边的忙音，喉结动了动，"安姐......"他想起酒吧里那面藏着监控的镜子，"她的眼线比我们想象中多。"
电话接通时，林嫣的声音带着刚被吵醒的沙哑："杨同学？"
"帮我存个东西。"杨鸿雪望着操作台上的移动硬盘，"明天中午十二点，老位置。"
"好。"林嫣没多问，背景音里传来打火机的轻响，"需要带枪吗？"
他挂了电话，手机屏幕还亮着，突然弹出个未知号码。
杨鸿雪看了眼王涛，对方点头。
他按下接听键，冷白的月光透过百叶窗照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。
"你以为拿到证据就能赢？"男人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，像砂纸擦过金属，"张伟的尸体还在停尸房，你的命......"
"嘟"的忙音切断了威胁。
杨鸿雪的指节捏得发白，手机在掌心烫得惊人。
王涛己经调出通话定位："郊区废弃基站，查不到具置。"
"他们急了。"韩立扯下战术手套，扔在操作台上，"越急，破绽越多。"
基地的挂钟指向西点一刻，电子屏上的文件还在滚动。
刘洋推了推眼镜："天网在国内的联络人名单，有三个是大学教授......"
"赵明华排第一。"杨鸿雪打断他，目光扫过屏幕上的红标名字，"明天我去学校，调他的科研经费记录。"
"不行。"王涛拍桌，"你现在是目标！"
"正因为是目标。"杨鸿雪站起身，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，"他们以为我会躲，但我偏要站在明处——张伟没做完的事，我来。"
韩立突然笑了，露出被战术匕首磨出茧的指腹："我陪你。"
操作台前的灯光映着他们紧绷的脸，窗外的夜色正逐渐泛白。
基地会议桌的投影屏上，"天网组织行动计划"几个字闪烁着冷光，像某种未被破译的密码。
杨鸿雪摸出兜里皱巴巴的工牌——周正的名字己经被磨得模糊，但边缘的订书钉印还清晰可见。
他把工牌拍在桌上，抬头时眼里有光："天亮了，该算账了。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