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银色面包车碾过基地铁门的减速带时，杨鸿雪的后槽牙咬得发酸。
副驾驶座上韩立的血浸透了他的袖口，黏糊糊的触感像块烧红的铁贴在皮肤上。
他盯着前挡风玻璃外基地楼的冷白灯光，喉结动了动——二十分钟前在公路上收到的那条消息还在手机屏幕里发烫，"实验室监控恢复，赵明华上周三凌晨两点进过资料室"，林嫣的备注用了三个感叹号，此刻正随着车身颠簸在视网膜上跳动。
"杨哥，到了。"刘洋把车停在地下车库，手刹的金属声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。
他转身时，杨鸿雪才注意到这小子眼尾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泪痕，大概是刚才在公路边等得急了。
韩立单手撑着车门往下滑，伤口渗出的血在地面拖出一道暗红痕迹，杨鸿雪伸手扶他，被他用没受伤的胳膊推开："先处理内鬼。"
内鬼被反绑在后排座椅上，从别墅区逃出来时被黑衣人砸晕的地方还肿着个青包。
此刻他垂着头，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睛，可杨鸿雪分明看见他刚才在面包车过弯时，睫毛轻轻颤了颤——这孙子根本没晕透。
会议室的荧光灯"滋啦"一声亮起时，林嫣己经坐在长桌尽头。
她穿件深灰西装，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，面前摊开三台笔记本电脑，其中一台正播放着实验室监控录像。
画面里赵明华穿着白大褂，抱着个黑色文件箱，脚步比平时快了两拍，经过摄像头时还下意识侧了侧脸。
"安姐到了。"刘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。
杨鸿雪转头，就见穿酒红色旗袍的安姐踩着细高跟进来，耳垂上的钻石耳钉晃得人眼晕。
她在林嫣旁边坐下，指尖敲了敲桌面："小杨，我带来了酒吧监控的备份，你说的那个穿格子衬衫的男人，上周二凌晨三点确实进过后台机房。"
王涛最后进门，警服领口的风纪扣系得死紧，手里提着个黑色公文包。
他把包往桌上一放，目光扫过被押着站在墙角的内鬼："先汇报行动结果。"
杨鸿雪摸出兜里的弹簧刀，刀柄上的蜘蛛图腾在灯光下泛着冷光。
他把刀往桌上一磕，金属碰撞声让内鬼的肩膀抖了抖："别墅区地下暗门里找到的图纸，是天网组织的黑客攻击路线图。
陈东手机里的通话记录显示，他上周每天凌晨两点都会打给一个境外号码——和赵明华进资料室的时间完全重合。"
林嫣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，监控画面切到另一段："我黑进了赵明华的邮箱，他和境外IP有二十封加密邮件往来，关键词涉及'竞赛系统漏洞'、'决赛数据覆盖'。"
"技术部那边，"刘洋推了推眼镜，屏幕蓝光映得他脸色发灰，"我比对了暗门图纸和学校竞赛系统的防火墙架构，发现......"
"等等。"内鬼突然开口。
他原本低垂的头抬起来，额角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，"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们。"
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。
杨鸿雪感觉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，刚才在面包车上那丝违和感突然清晰——内鬼被黑衣人用枪托砸晕，按理说至少得迷糊半小时，可从别墅区到基地不过十五分钟车程，他怎么会这么快醒？
"说。"王涛的声音像块冰。
内鬼喉结滚动两下，手腕上的束缚带被他攥得发白："其实......我是赵明华派来的卧底。
我的任务是接近你们，获取行动计划。"
"放屁！"韩立猛地拍桌，伤口被震得渗出血，"上周三你还帮我挡过一枪！"
"那是演的！"内鬼突然提高声调，眼睛红得像要滴血，"赵明华说只要我拿到你们的攻击方案，就给我一百万让我出国。
我......我本来不想说的，可刚才在别墅区，那些黑衣人要杀我灭口......"
林嫣的手指停在键盘上，安姐的指甲掐进了旗袍面料里，刘洋的鼠标"啪"地掉在桌上。
杨鸿雪盯着内鬼颤抖的嘴唇，想起他在公路边被搀扶时，左手始终护着右腰——那里现在正鼓着块，分明藏着东西。
"你藏了什么？"他突然开口。
内鬼的瞳孔剧烈收缩。
就在这时，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王涛猛地站起来，右手按在腰间枪套上。
门"砰"地被撞开，两个便衣警察冲进来，反手将内鬼按在桌上。
其中一个掏出证物袋，从内鬼右腰搜出个微型录音笔——红色指示灯还在闪。
"王队，这是您要的东西。"警察把录音笔递过去。
王涛捏着录音笔晃了晃，看向杨鸿雪时眼里闪过一丝赞许："从昨天开始，他的通话记录里出现三个陌生号码，今早还往垃圾桶里扔了半张境外机票订单。
我让技术科定位了他身上的信号源。"
内鬼的脸贴在会议桌上，口水顺着嘴角流到桌沿："你们......你们怎么发现的？"
"因为你太急着证明自己清白了。"杨鸿雪弯腰捡起地上的弹簧刀，刀柄上的蜘蛛图腾映着他发红的眼，"上周西你主动要求去查竞赛系统日志，可那天系统根本没更新过数据——真正想做事的人，不会挑这种没价值的任务。"
内鬼的嘴张了张，没发出声音。
两个警察给他戴上手铐时，他突然挣扎着抬头："赵明华他们......他们今晚就要动手！"
会议室的空气瞬间凝固。
林嫣的电脑突然发出警报声，屏幕上跳出一串乱码；刘洋猛地扑向自己的笔记本，指尖在键盘上飞转："有黑客在攻击我们的内网！"
王涛的手机同时响起，他接起电话，脸色瞬间沉下来："分局说，清大竞赛中心的服务器被入侵了。"
杨鸿雪盯着墙上的挂钟——指针正指向九点十七分。
窗外的夜色突然暗了暗，基地的应急灯"嗡"地亮起，红色光芒里，林嫣抬起头，眼神像把淬了毒的刀："他们比我们想象的更快。"
内鬼被警察拖出门时，杨鸿雪听见他哭嚎着喊："图纸是假的！
真正的攻击路线在......"
"砰"的一声，门被关上了。
会议室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和韩立压抑的喘息。
杨鸿雪摸出手机，林嫣的对话框还停在未读消息界面。
他指尖悬在发送键上，突然听见窗外传来首升机的轰鸣——是王涛调的支援到了。
"杨哥。"刘洋的声音带着颤音，"他们在清空竞赛中心的备份数据。"
"启动B计划。"杨鸿雪把弹簧刀插进裤袋，刀柄抵着大腿的触感让他清醒了些。
他看向林嫣，后者己经把加密文件拖进传输界面；看向安姐，她正对着手机用暗语联系线人；看向王涛，警服下的肌肉绷得像根弦。
最后他看向韩立，对方虽然脸色苍白，却冲他点了点头。
窗外的警笛声由远及近，在夜色里撕开一道裂缝。
杨鸿雪站起身，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。
他盯着墙上的电子屏，那里正显示着清大竞赛中心的实时监控——某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正站在服务器前，手里握着U盘。
"赵明华。"他轻声说，声音里裹着冰碴。
林嫣的电脑发出"叮"的一声，入侵警报消失了。
她抬头，眼睛亮得惊人："我的线人说，天网组织的核心成员今晚都会聚在码头仓库。"
安姐的手机屏幕亮起，她扫了眼消息，红唇勾起："酒吧的兄弟说，仓库外围的安保半小时前换了班，现在有个缺口。"
王涛把配枪拍在桌上，子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："我调了两队特警，十分钟后到。"
刘洋突然抬头，额角全是汗："竞赛中心的备份数据保住了！
但他们在转移主服务器......"
"够了。"杨鸿雪打断他，手指用力按在桌沿，骨节发白，"该我们动了。"
会议室的门被推开，冷风灌进来，吹得桌上的图纸哗哗作响。
杨鸿雪抓起外套往身上套，转身时瞥见玻璃幕墙里自己的影子——眼睛里烧着团火，和三年前被李欣怡甩在操场时的迷茫完全不一样了。
"走。"他说，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。
林嫣最先站起来，电脑己经收进公文包；安姐调整了下耳坠，旗袍开衩处露出的小腿迈得又快又稳；刘洋把笔记本抱在怀里，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；韩立扯掉肩膀上的止血带，新渗的血在警服上晕开朵红梅；王涛检查着弹夹，金属碰撞声清脆得像战鼓。
内鬼的哭嚎声从走廊尽头传来，越来越远。
杨鸿雪走到门口时顿了顿，回头看向墙上的监控画面——清大竞赛中心的服务器室里，赵明华正把U盘插进接口，嘴角勾着志在必得的笑。
"你输定了。"杨鸿雪对着空气说。
警报声在头顶炸响，红色灯光在众人脸上交替明灭。
王涛的手机再次响起，他听了两句，抬头时眼里闪着狼一样的光："特警到了，在地下车库等我们。"
林嫣按下电梯按钮，金属门缓缓打开。
杨鸿雪第一个走进去，其他人鱼贯而入。
电梯上升时，他盯着数字不断跳动的显示屏，心跳声盖过了所有噪音。
"叮"的一声，电梯门开了。
夜色裹着风灌进来，远处的警灯像流动的血。
杨鸿雪深吸一口气，大步走出基地大楼。
他能听见身后伙伴们的脚步声，整齐得像一把上了膛的枪。
真正的决战，开始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