霜魄抱着逐渐失去体温的苍影,爪尖触到他溃烂处不断渗出的黑血,那股混着尸毒的腐臭正一点点吞噬最后一丝属于同伴的气息。
苍影空洞的眼眶还凝着未散的狠戾,喉间却只能发出嗬嗬的血沫声,最后一截肠子从撕裂的腹部滑落,在血泊里拖出暗红的轨迹。
霜魄用兽爪拂过苍影碎裂的毛发,那些曾在月下泛着冷光的毛发如今沾满腐肉。
指腹擦过他下颚脱臼的关节——那是方才疯狂撕咬傀儡时留下的扭曲姿态。
祭坛石砖被尸毒腐蚀出坑洼,混着两人的血痂结成硬块,踩上去会发出细碎的咔嚓声,像极了苍影右臂骨骼暴裂时的脆响。
霜魄低头时,看见苍影左爪还保持着挖眼球的姿势,指甲缝里嵌着黑袍人的血肉,尸毒正顺着指缝爬满手臂,将皮肤蚀成青黑色。
霜魄突然想起最初相遇时,这只爪子曾拍着他肩膀大笑,指甲修剪得干净利落,哪像此刻沾满腐臭与死亡。
当苍影最后一口气混着黑血喷在他胸口时,霜魄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破碎的低吼。
他把苍影的头颅埋进怀里,指尖插进对方后颈尚未溃烂的皮肤,那里还残留着同伴独有的冷冽气息,却在尸毒的侵蚀下渐渐淡成虚无。
祭坛外的风卷着血腥味灌进来,吹起苍影破烂的衣角,露出腰侧那道旧伤——
那是十年前为护他留下的疤痕,如今却被新的溃烂覆盖,再也看不出最初的形状。
霜魄抱着逐渐僵硬的躯体,看着满地尸骸在月光下泛着青白,忽然仰头发出悲怆的长嚎。
声音撞在祭坛石壁上,惊起远处林梢的飞鸟,却再也唤不回怀里那具正在变冷的、曾与他并肩撕裂黑暗的身躯。
“苍影——!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!”
“为什么蚀月死了!你也死了!呜呜呜呜!”
霜魄情绪崩溃。
霜魄将苍影残破的躯体轻轻放在祭坛边缘,颤抖的兽爪拂过他逐渐灰白的毛发。
就在这时,一道猩红如焰的光芒从祭坛深处迸发,一个身影缓缓浮现——正是赤烬。
“哥……”
“蚀月和苍影都死了……”
赤烬周身猩红的光芒缓缓褪去,露出蓬松如火焰的红毛在夜风中翻卷。
他望着霜魄染血的指尖还停留在苍影僵硬的毛发上,喉间溢出一声沙哑的叹息。
尾巴轻轻卷住霜魄颤抖的手腕:“他们不是猎物,不必用捕猎者的姿态送别。”
霜魄猛地抬头,兽瞳里翻涌的泪光将月光碎成星屑。
记忆中赤烬总爱晃着尾巴逗他和蚀月笑,此刻对方耳尖的绒毛却沾满血渍,伸手替他擦去血泪混合的污渍时,爪心的温度烫得霜魄鼻尖发酸。
“还记得苍影偷酒被他们族长追着跑三条街吗?”
‘赤烬声音发涩,尾尖扫过苍影腰间那道早己变形的旧疤,
“他总说等打完这场战斗,我们还像从前那样——在溪边烤鱼,看你和蚀月抢最后一块焦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