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战野把棕色药瓶拍在野战医疗帐篷的铁皮柜上时,时玥正踮脚够高处消毒柜里的纱布。阳光穿透迷彩篷布在她侧脸投下斑驳光晕,汗湿的碎发黏在颈后像泼墨山水画,新来的卫生员小战士举着托盘看呆了,被班长踹了屁股才红着脸跑开。
"喝了。"陆战野用战术匕首撬开瓶盖,浓苦药味熏得时玥首往后缩。男人沾着枪油的手指捏住她下巴,常年握枪的薄茧蹭得皮肤发痒,"别逼我用灌的。"
时玥眼珠一转,突然捂住心口往行军床上倒:"陆营长要谋杀革命同志......"话音未落就被拎着后颈提起来。陆战野的迷彩服领口散着两颗扣子,锁骨处还粘着今早对抗演习的红外感应贴片,随着呼吸起伏像团跳动的火。
"上周谁发烧三十九度还偷吃冰棍?"他抄起军用水壶晃了晃,"要么喝药,要么把《战地急救手册》抄二十遍。"
帐篷外传来装甲车引擎轰鸣,时玥趁机抢过水壶猛灌一口。酸苦药汁在舌尖炸开的瞬间,她"噗"地全喷在陆战野脸上。褐色药液顺着男人高挺的鼻梁往下淌,滑过滚动的喉结渗进迷彩领口。
"时、玥!"陆战野额角青筋首跳,抓起毛巾擦脸时露出水壶底部的刻字——"赠英雄丈夫·陆母催婚办·1997"。
正要溜走的时玥突然被这行小字钉在原地。阳光斜斜照在铝制壶身,那些深深浅浅的凹陷分明是弹痕,此刻却像情书上的火漆印章般灼人。她想起昨夜紧急集合时,这水壶曾贴着她后背随陆战野奔袭五公里,汗水和体温将"丈夫"二字烙进脊柱。
"看够没?"陆战野把水壶夺回时指尖擦过她耳垂,"这是老子新兵连......"
"报告!"通讯兵突然掀帘闯入,"三连有个兵训练中暑!"
时玥抓起急救包就往外冲,马尾辫扫过陆战野紧绷的下颌。男人盯着她消失在晨雾中的背影,拇指无意识着壶底刻痕——那里还沾着她草莓味润唇膏的甜香。
训练场边,中暑的小战士正被战友用野芭蕉叶扇风。时玥半跪在砂石地上测脉搏,迷彩裤裹着的长腿绷出漂亮弧度。陆战野拎着水壶过来时,正看见三连长喉结可疑地滚动。
"都围着等中弹呢?"他一脚踹在装甲车轮胎上,"武装泅渡加练两组!"
时玥抬头瞪他,沾着尘土的鼻尖皱成玉雕小猫:"陆营长这是公报私仇?"话音未落,整个人突然被拦腰抱起。陆战野带着火药味的气息喷在耳畔:"再不喝药,老子亲自给你扎葡萄糖。"
挣扎间时玥的指甲勾开他迷彩服口袋,泛黄的相片飘落在地——十八岁的陆战野站在新兵连宿舍前,胸前挂着这个水壶,背后墙上用粉笔画着歪扭的喜字。
"我妈当年刻字时,"陆战野突然收紧手臂,喉结擦过她滚烫的耳尖,"说这壶要传给儿媳妇当聘礼。"
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长在战术训练场上,攀援网在风中摇晃如月老的红线。时玥偷瞄男人通红的耳尖,忽然咬住水壶边沿仰头灌药,苦得皱起的小脸在暮色中像沾露的蔷薇8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