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花娘,我捉到了,我赢了!前日看好那支步摇,你可要送与我了!”幼年的沈清澜雀跃的欢呼。
“哎呀,不算不算!明明是我先捉到的。是谁在那边,都怪你,惊走了我的蜻蜓,害我输了比赛。”花娘嘟囔着小嘴,一脸的不高兴。
花娘拉着沈清澜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,她要看看,是谁害的她输了那支很喜欢的步摇。
结果,走到近前,发现一个微胖的小公子,玄色衣摆翻起浪,腰间蹀躞带的金钩刮落一串藤花,整个人仰面栽进花荫里,书卷飞出去,好不狼狈。
“大哥?”花娘惊呼道,“你这是怎么了?”说话间便去扶他,自己的帕子掉了也顾不上捡。
“大公子,是奴婢的错,奴婢刚在青石板上撒了消暑的井水,想着小姐们在庭院那里玩耍,不会到这里来,便没有留下看守。”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跪下。
“无妨,无妨。是我自己不小心”温峤看到花娘和沈清澜一同过来,脸色一红,忙摆手禀退下人,在花娘的搀扶下起身,整理衣衫。
沈清澜记得,这个公子眼眸明亮,眼尾天然微微上挑,偏生卧蚕得能盛住三月的柳絮,笑时褶痕里跳动着细碎的金芒。
她看得出,这个公子很阳光,很朝气,对她也很友善。
收回思绪,沈清澜决定,她要约温峤谈一谈。
重生一世,她复盘过很多事情,其中诸多也告诉她一个道理,嘴巴是用来说的,很多误会都是因为没有讲明白,言语是打破隔阂的钥匙,只有勇敢表达,才能避免不必要的误解,让生活更加顺畅。
因此,她让花娘帮她约了温峤,次日巳时相见。
避暑山庄虽温度比京城要低,但也免不得暑气的蒸腾。盛夏时节,烈日当空,蝉鸣聒耳,连那碧波荡漾的湖面也蒸出一层薄薄的热雾来。偶有微风拂过,却像是从炉边掠过的暖流,非但未能消暑,反叫人愈发燥热难耐。
随行大臣们住的官房是有区别的,一品至三品官员携家眷居住的是独立院落,通常为三进西合院式,设书房、内宅、厨房及仆役房;西品至六品官员家眷集中居住的联排院落,每户两间正房带耳房,共用一道影壁,青砖压檐,朱漆隔扇。
沈耀祖是西品官员,所以住的正是联排院落,因只有两间正房,所以沈清澜和沈莹月共住一间。
沈清澜回屋时,正看见沈莹月纤细的腕子悬着,一笔一画誊写《女戒》。汗珠顺着她苍白的额角滑落,洇湿了宣纸一角,墨迹便晕开一小片混沌。“女子卑弱,以顺为本……”她的指尖微微发抖,却不敢停。
“堂妹真是用功。”沈清澜的嗓音像一捧雪水浇进来。沈莹月抬头,只见嫡长姐沈清澜正倚在门边,一袭月白纱裙,衬得人如谪仙。她手里摇着冰镇湘妃竹骨扇,扇面上绣的蝶翼随动作轻颤,仿佛下一刻就要飞进这闷热的牢笼里。
沈莹月恨的牙根痒痒,提笔的手一顿,差点落下一个大大的墨点,她赶忙抬笔,慌张的拉扯纸张,生怕写错了还要重写。
沈清澜默默地看着这一切,比起上一世她遭受的,这才哪到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