加入书架
深秋的雨丝斜斜掠过实验室的落地窗，年玺林盯着显微镜下的神经突触模型，指尖悬在操作屏上迟迟未落。
这是他第三次尝试修正AI算法偏差，玻璃幕墙外的天色己经从铅灰转为深紫。
"还不走？"
清冷的声线惊得他碰倒了试剂瓶，淡蓝色液体在瓷砖上蜿蜒成溪。
洛珩柏不知何时站在身后，白大褂下摆沾着实验室特有的消毒水气息，手里攥着的黑色伞柄还在往下滴水。
年玺林慌忙收拾，余光瞥见对方后退半步避开水渍。
"甲方临时加了应酬。"洛珩柏将平板电脑推过来，屏幕上跳动的都是医疗设备采购数据，"换件衬衫，十分钟后楼下等。"
更衣室的白炽灯刺得人发慌。
年玺林对着镜子扯松领带，行政部发的西装不合身，领口磨得脖颈发红。
走廊传来脚步声时，他正对着袖口的线头发愁，洛珩柏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："左边第三格有备用领带。"
包厢里的水晶吊灯晃得人头晕。年玺林缩在角落，盯着菜单上的素斋选项出神。
雪茄的辛辣味混着檀木熏香飘过来时，他下意识往沙发里缩了缩。
"这就是洛总新带的实习生？"甲方代表端着酒杯倾身，手腕上的沉香手串蹭过年玺林肩头，"听说在AI医疗建模上很有一手？"
洛珩柏的手指在酒杯沿轻叩，冰球碰撞声清脆："他吃素。"
话音未落，服务生恰好端上红烧狮子头，油星溅在年玺林手背，烫得他猛地瑟缩。
"小心。"洛珩柏的声音突然逼近。年玺林转头时，对方己经抽出丝质手帕，指腹擦过他手腕的动作快得像错觉。
年玺林闻到雪松混着雨水的气息，比包厢里的厚重熏香清淡得多。
酒杯突然重重砸在桌上。
甲方代表醉醺醺地揽住年玺林肩膀："年轻人别这么拘束，来陪我喝..."
"他酒精过敏。"洛珩柏的钢笔尖在合同上划出刺耳的刮擦声。
年玺林注意到他握着笔的指节发白，袖口露出半截手腕，皮肤下的青筋微微跳动。
"洛总这就没意思了。"对方身上的龙涎香混着酒气扑面而来，手指在年玺林腰侧捏了捏，"不过是个实习生..."
年玺林的手机突然在桌面震动，那是一段洛浅生前最常哼唱的不知名旋律，音符流淌出来，带着往昔回忆的重量。
他猛地起身，后腰撞翻了转盘，热汤泼在洛珩柏的白衬衫上。
包厢里瞬间安静。
年玺林盯着洛珩柏胸前晕开的油渍，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。
洛珩柏却只是放下钢笔，从口袋里抽出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拭："抱歉，我这位下属情绪不太稳定。"
"情绪问题得治啊。"甲方代表阴阳怪气地笑，手腕上的沉香手串撞出闷响，"不如让我带他去..."
"不必了。"洛珩柏突然起身，西装下摆扫过桌面，合同和酒杯哗啦落地。他扯松领带，露出冷白的脖颈，"今天的合作到此为止。"
停车场的夜风卷着雨丝灌进领口。年玺林抱着文件跟在洛珩柏身后，看他将黑色伞撑开，伞面却倾斜着遮住自己头顶。
迈巴赫的车灯亮起时，他瞥见洛珩柏的衬衫己经被雨水浸透，肩膀处的布料紧贴着皮肤。
"上车。"洛珩柏拉开车门，声音比平时更冷。
年玺林刚坐进去，副驾驶突然扔过来件西装外套。
羊绒的暖意裹着雪松气息涌过来，他听见驾驶座传来打火机的轻响，转头看见洛珩柏正在点烟。
这是年玺林第一次见他抽烟。火光在雨夜里明明灭灭，映得男人下颌的线条愈发锋利。
车载音响里流淌出舒缓的纯音乐，洛珩柏的手指在方向盘上随着旋律轻敲节拍，烟灰落在被汤汁弄脏的衬衫上。
"明天起，你跟着我出席所有应酬。"他掐灭香烟，后视镜里的目光扫过年玺林，"但记住——在我面前，不许让任何人碰你。"
雨刮器规律地摆动，将车窗外的霓虹切成碎片。
年玺林攥着外套上的纽扣，发现这是件手工定制款，内衬绣着他看不懂的简约几何图案。
洛珩柏启动车子时，袖口露出半截手腕，那里有道新鲜的擦伤，像是被钢笔尖刮出来的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