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初,守在院门口的两个侍卫。
个叫李虎,身材魁梧,面相憨厚。
另一个叫陈平,年纪稍轻,看起来更机灵些。
他们还能恪尽职守,目不斜视,任凭那霸道勾人的香气首往鼻子里钻。
口水咽了一缸又一缸,也坚决不往院子里多看一眼。
可苏宁宁是谁?
她可是在苏家后宅和王府夹缝里都能活出滋味的“小强”。
她敏锐地捕捉到了门口那两尊“门神”细微的吞咽动作和偶尔飘过来的、带着渴望的眼神。
机会来了!
这天,苏宁宁特意支了个小桌在离院门不远的老槐树下。
铜锅里红油翻滚,香气弥漫。
她摆好了碗筷,倒好了酒,然后冲着门口,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和一丝“不小心”的苦恼:
“哎呀,李侍卫,陈侍卫,你们守在门口辛苦了!我这儿火锅刚开,我和绿芽两个人也吃不完这么多,怪浪费的......”
她故意叹了口气:“可惜王爷有令,不许旁人进院子,不然真想请你们尝尝我这新调的蘸料,啧啧,加了点秘制香料,可香了!”
李虎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,但依旧板着脸,目不斜视。
陈平年轻,定力稍差,忍不住飞快地瞥了一眼那红彤彤、冒着热气的锅子,眼神里充满了挣扎。
苏宁宁看在眼里,心中暗笑。
她拿起一个小碟子,舀了满满一勺自己秘制的蘸料。
她又夹起一片刚涮好的、油光水滑的羊肉卷,在那蘸料里滚了个透。
红亮的酱汁裹满了肉片,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动。
她端着碟子,走到院门内侧,隔着栅栏门,将那片香气西溢的羊肉递了过去。
苏宁宁的脸上是纯然无害的笑容:“陈侍卫,帮个忙?帮我尝尝这蘸料咸淡如何?我一个人吃,总怕调不好味。”
那香气,近在咫尺!
那裹满酱汁、颤巍巍的肉片,近在眼前!
陈平只觉得脑子“嗡”的一声,什么王爷的命令,什么职责操守,瞬间被这原始的美食诱惑冲击得七零八落。
他几乎是下意识地、飞快地伸出手,从碟子里拈起那片肉,也顾不上烫,飞快地塞进了嘴里。
“唔......!”
丰富的滋味在口腔里爆炸开来!
羊肉的鲜嫩多汁,芝麻酱的醇厚浓香,腐乳的咸鲜回甘,蒜泥的辛辣刺激,还有那恰到好处的麻与辣......
各种味道层次分明又完美融合,首冲天灵盖!
陈平瞬间瞪大了眼睛,感觉自己前二十年吃的饭都白吃了!
“怎么样?咸不咸?辣不辣?” 苏宁宁眨着大眼睛,一脸期待地问。
“好......好吃!太好吃了!”
陈平被烫得嘶嘶哈哈,却舍不得停下咀嚼,含糊不清地赞叹道:“王妃,你这手艺......绝了!比聚香楼的大厨还厉害!”
一旁的李虎也忍不住看了过来,眼神里的渴望再也藏不住了。
苏宁宁笑了,像只成功偷到腥的小狐狸:“好吃就行!来来来,李侍卫你也尝尝!我这儿还有好多呢!”
她又如法炮制,给李虎也递了一片。
李虎犹豫了不到一秒,在陈平“快尝尝!真的绝了!”的怂恿下,也接了过去。
同样的表情,同样的震撼,出现在这个憨厚的汉子脸上。
破冰,成功!
有了这“美食外交”的开端,静心苑门口的气氛就彻底变了。
苏宁宁深谙“细水长流”的道理。
每次吃火锅,或者研究出新口味的点心、小菜。
总会“不小心”多做一点,然后“热情”地招呼门外的侍卫“帮忙尝尝”、“提提意见”。
李虎和陈平一开始还有些拘谨,只敢在门口站着吃。
后来在苏宁宁“哎呀站着多累,搬个小板凳坐门口吃呗,我又不出去”的“盛情”邀请下,也渐渐放松了。
再后来,苏宁宁干脆让人在院门口内侧也放了个小几,专门给他们俩放吃的喝的。
关系就这么熟络了起来。
苏宁宁性格爽朗,说话风趣,没有半点架子。
她不会问那些敏感的问题,反而会跟他们聊些京城趣闻,市井八卦。
或者说说自己以前在苏家时听来的、关于永宁侯府那些勋贵子弟的荒唐事,逗得两个侍卫哈哈大笑。
她还会把自己做的、对跌打损伤特别有效的药膏分给他们。
“李侍卫,你这胳膊是不是老伤?阴雨天就疼吧?试试我这个膏药,睡前揉开了敷上,保准舒服!” 她递过去一个小瓷罐。
李虎接过,感激又有些不好意思:“王妃,这......这怎么好意思......”
“客气啥!你们天天守着我这院子,风吹日晒的,多辛苦!我这药反正做得多,放着也是放着。” 苏宁宁摆摆手,毫不在意。
陈平年纪小,心思也更活络些,有时会主动说起府里的事情:“王妃,你是不知道,王爷这几天心情可差了。”
“书房那边伺候的人说,气压低得吓人,进去回个话都两股颤颤的。”
苏宁宁正用小银壶给自己温着酒,闻言动作顿了顿,随即若无其事地抿了一口。
“哦?王爷日理万机,心情不好也正常。” 苏宁宁淡淡道。
她心里却冷哼:活该!气死他才好!
陈平没察觉她的异样,继续道:“可不是嘛,听说是在查什么大案子,动静不小呢!”
“卫一大人和卫三大人天天带着人出去,神出鬼没的。府里的暗卫都抽调了不少。”
查大案子?
铁矿案?
苏宁宁心中一动,面上却不动声色。
她夹了片毛肚在红油锅里涮着,随口问道:“查案子?查谁啊?闹这么大动静?别是京城里又有什么大人物要倒霉了吧?”
语气带着点市井小民看热闹的好奇。
李虎比较谨慎,瞪了陈平一眼:“慎言!王爷的事,岂是我们能妄议的!”
陈平缩了缩脖子,也意识到自己多嘴了。
苏宁宁立刻打圆场:“哎呀,李侍卫说得对,是我多嘴了。”
“来来来,吃肉吃肉!这毛肚啊,就得涮得脆脆的才好吃!” 她巧妙地转移了话题。
但种子己经埋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