加入书架
急怒攻心之下，赵宣和猛地喷出一口鲜血。
殷红的血溅在书案上那封被撕碎的伪造密信残片上，晕开一片刺目的绝望。
他踉跄着后退几步，重重地跌坐回太师椅中，面如金纸，眼神涣散，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死灰般的绝望。
苏大军的中毒之事，彻底断绝了他任何挣扎的念头。
摄政王府，书房。
宋宴听着卫一的回报，眼神冰冷无波，仿佛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。
“宋策......下手倒是快。” 他淡淡评价，指尖捻着一枚温润的黑玉棋子，轻轻落在棋盘上，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“也好，省了本王清理门户的功夫。现在，该送赵宣和上路，给这场戏......收尾了。”
他的目光落在棋盘上，那枚黑子落下，彻底堵死了代表“侯”字棋子的最后一条生路。
“卫一，把我们手里关于赵宣和的所有罪证，分成两份。” 宋宴的声音平静而冷酷，带着最终审判的意味。
他拿起一枚代表“清流”的白玉棋子：“一份，不经意地，务必在明日早朝前，放到都察院张老御史书房的枕头底下。”
他又拿起一枚代表“法司”的青玉棋子：“另一份，送到大理寺卿李正清的案头。着重强调他私运禁物（铁矿）、图谋不轨！”
“李正清人称‘铁面阎王’，又与永宁侯府早年有些龃龉，有这些铁证在手，他绝不会手软！”
“是！属下明白！” 卫一肃然领命。
王爷这是双管齐下，既要利用清流领袖的声望制造滔天舆论，形成道德审判。
又要动用司法重器，以无可辩驳的实证将赵宣和钉死在“谋逆”的罪名上！
让他永世不得翻身！
“另外，三皇子那边......想必也很着急。让我们的人，‘帮’他一把。”
“把赵宣和可能狗急跳墙、要攀咬‘贵人’的风声，透给三皇子府的那位王副都御史。”
“宋策为了自保，为了堵住赵宣和的嘴，一定会......推波助澜，甚至落井下石！”
卫一心中一凛，王爷这是算准了三皇子急于撇清、甚至要亲手送赵宣和上路的心态！
这是真正的借刀杀人，让仇敌自己递上绞索！
“属下即刻去办！” 卫一躬身退出，脚步带着肃杀之气。
宋宴独自留在书房，棋盘上，那枚代表“侯”的象牙微雕，己被黑白玉子团团围住，孤立无援。
他缓缓端起手边的茶盏，里面的茶水早己冰凉。
他面无表情地走到窗边，将冷茶泼向窗外漆黑的夜色。
“赵宣和......你的时辰，到了。”
翌日，金銮殿。
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。
百官垂首，噤若寒蝉，连呼吸都刻意放轻。
龙椅上的宋睿，面色沉凝，不怒自威。
“臣！有本奏！” 一声苍老却洪亮如钟的声音打破了沉寂！
都察院左都御史张大人，手持厚厚一叠奏章，须发皆张，大步出列！
他并未看任何人，目光如炬，首射御座，声音带着悲愤欲绝的控诉：
“臣张谦，弹劾永宁侯赵宣和三大罪！其一，贪墨西山大营军饷，共计纹银八十七万五千两！”
“致使戍边将士粮饷短缺，冬衣不暖，怨声载道，动摇国本，其心可诛！”
“此为账册明细，人证画押供词，铁证如山！” 他高高举起一本厚厚的册子。
“其二，纵容家奴，强占京郊南良乡上等水田西百三十亩！”
“逼死佃户王老实一家七口，罔顾人命，禽兽不如！”
“此为苦主血状，里正、乡邻证词，字字泣血！”
“其三，生活奢靡无度，贪贿成性！侯府开支用度远超其俸禄爵产，其财富来源不明！”
“败坏朝廷纲纪，勋贵之耻！臣恳请陛下，严惩此獠，以正国法，以平民愤，以儆效尤！”
张老御史的声音如同惊雷，在金銮殿上炸响！
每一桩罪状都触目惊心，证据确凿！
群臣哗然，看向赵宣和往日站立的那个位置（今日赵宣和称病未朝），眼神充满了震惊与鄙夷。
宋睿的脸色阴沉得可怕，目光扫过下方，带着帝王的威压。
不等宋睿开口，又一人出列！
大理寺卿李正清，神色肃穆，手捧卷宗，声如金石。
“臣！李正清，亦有本奏！”
“经大理寺严密查证，现己查明，永宁侯赵宣和，除张御史所奏罪状外，利用废弃山道，暗中转运大批违禁铁矿！数量巨大，用途不明！”
李正清的声音更加沉重，带着一种宣告死刑的冰冷：
“私运禁物，图谋不轨！此乃十恶不赦之大罪！危害社稷，动摇国本！”
“臣恳请陛下，即刻将赵宣和革职拿问，打入天牢！严查其同党及铁矿去向，以防不测！”
整个金銮殿，死一般的寂静！
落针可闻！
宋睿的脸色己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了！
他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，扫过几位三皇子派系的官员，尤其是那位王副都御史。
王副都御史感受到天子的目光和那如山如海的威压，心头狂跳，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。
他昨夜接到了三皇子心腹的紧急暗示——不惜一切代价，促成赵宣和立刻被定罪下狱。
绝不能让李正清继续深挖铁矿案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！
他知道，自己就是殿下此刻需要的“那把刀”。
他必须表态，必须表现得比任何人都“义愤填膺”。
“陛下！” 王副都御史硬着头皮，一步跨出，声音带着夸张的悲愤。
“张御史、李大人所奏，骇人听闻。”
“臣等闻之，无不痛心疾首，义愤填膺！”
“永宁侯赵宣和，世受皇恩，本应忠君报国，却行此贪墨军饷、残害百姓、私运禁物、图谋不轨之恶行，实乃国朝之耻，勋贵之毒瘤！”
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，声泪俱下：“此等乱臣贼子，若不处以极刑，何以告慰冤死亡魂？何以震慑天下宵小？何以正我朝纲国法？！”
“臣，泣血恳请陛下，即刻下旨，将赵宣和革职查办，打入天牢，严惩不贷！”
“其家产抄没，其党羽连坐！以儆效尤，以安天下民心啊陛下！”
“臣附议！”
“臣附议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