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本轻松惬意的烧烤晚会,气氛瞬间降至冰点。
苏宁宁也惊讶地站起身:“王爷?你怎么来了?”
她下意识地看向卫一,眼神带着询问——不是让你看着他早点休息吗?
卫一站在宋宴身后,苦着脸,朝苏宁宁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,表示自己也很无奈。
苏宁宁撇了撇嘴,心里嘀咕:得,是她高估了宋宴的“听话”程度。
这位爷,向来是我行我素的主儿。
宋宴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侍卫们,最后落在苏宁宁身上,迈开长腿,不疾不徐地朝火堆走来。
“本王府邸,本王何处去不得?他们都能在此享用王妃的手艺,本王为何不能?”
原本紧挨着苏宁宁坐着的绿芽,反应极快,立刻麻溜地站起身。
还把自己的小凳子往旁边挪开一大截,恭敬地让出位置:“王爷请坐。”
宋宴也不客气,撩起袍角,姿态优雅地在苏宁宁身边落座。
篝火的光芒跳跃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,忽明忽暗。
他坐下后,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苏宁宁手中。
她正拿着一串刚烤好、油光锃亮、还冒着热气、撒满了孜然辣椒面的牛肉串。
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,宋宴极其自然地伸出手。
动作快得苏宁宁都没反应过来,一把就将那串还在她指间的牛肉串“夺”了过去!
“哎!王爷!这是我刚……” 苏宁宁下意识地喊出声,想说“这是我刚吃过的”。
甚至还能看到那串肉上她之前咬过一小口的痕迹。
然而,“吃的”两个字还没出口,更让她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。
只见宋宴面不改色,极其自然地对着那串肉,就在她刚才咬过的位置旁边,毫不犹豫地、大大地咬了一口!
的肉块被他利齿撕扯下来,慢慢咀嚼。
油脂沾了一点在他形状优美的薄唇上,他伸出舌尖随意地舔了一下,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,似乎在品味。
片刻后,他迎着苏宁宁震惊得快要掉下巴的目光,点了点头,给出了一个简短却极具分量的评价:
“嗯,不错,的确美味。”
他的目光,在火光映衬下,沉沉地落在苏宁宁因惊愕而微微张开的唇上。
这……这算间接……?
她脸颊不受控制地又开始升温,一股莫名的热气首冲头顶。
这位王爷,今天是吃错药了,还是脑袋撞傻了?
她瞪大眼睛,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戏谑或者恶作剧的痕迹。
但宋宴只是平静地咽下口中的肉,眼神平静地看向自己。
“王爷,你伤还没好利索,这烧烤油腻,尝尝鲜就行了,可别多吃。”苏宁宁忍不住提醒。
“嗯。”宋宴淡淡地应了一声,目光却依旧流连在烤架上滋滋作响的肉串上,显然没太把她的叮嘱放在心上。
一弯皎洁的明月己悄然爬升至半空,清辉洒满庭院。
“时辰不早了,收拾收拾,都散了吧。”宋宴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淡。
“是!”众侍卫早己吃得心满意足,对王爷的命令自然毫无异议。
他们动作麻利,迅速清理了火堆旁的残渣和垃圾,训练有素地离去。
眨眼间便消失在夜色中,各自回到岗位。
篝火熄灭,只余下零星火星在灰烬中明灭。
小院瞬间恢复了宁静,只剩下苏宁宁和宋宴两人。
宋宴站起身,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。
他走到苏宁宁面前,脚步微顿。
在苏宁宁还未来得及反应时,一只带着微凉夜露气息的手,极其自然地落在了她的发顶。
带着一种近乎亲昵的力道,轻轻揉了揉。
“晚安,宁宁。”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,带着一丝白天未曾显露的、近乎温柔的倦意。
苏宁宁彻底愣住了,像被点了穴。
等她回过神,宋宴己经收回了手转身。
步履沉稳地离开了她的院落,只留给她一个被月光勾勒得清冷又带着点莫名暖意的背影。
“……”苏宁宁摸了摸自己仿佛还残留着触感的头顶,心跳又有些失序。
今天的宋宴,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!
开心得反常,行为也反常!
宋宴回到自己房中,没有丝毫睡意,拿起了一本书看了起来。
两个时辰后,卫一端来了今日最后一碗汤药。
“王爷,夜深了,喝完药该睡觉了。”
宋宴依言喝下,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
他放下空碗,指尖无意识地着碗沿。
“卫一,这药……味道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?”
入口的苦涩过后,舌尖似乎萦绕着一丝极其细微的、难以捕捉的甘甜,转瞬即逝。
卫一有些茫然:“回王爷,药方和煎煮都是按王妃的吩咐,未曾改动。”
“许是……王爷今日心情好,连带着味觉也敏锐了些?”他实在想不出其他解释。
宋宴沉默片刻,挥了挥手:“罢了,或许吧。”
他压下心头那点异样感,只当是自己多心。
在卫一的服侍下更衣后,便躺上了床榻。
身体的疲惫和药物的作用很快袭来,他沉入了睡乡。
夜色深沉,万籁俱寂。
然而,本该沉睡的宋宴,却在子夜时分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!
他双目睁开,眼神却空洞无神,仿佛蒙着一层薄雾,没有丝毫焦点。
月光透过窗棂,照亮他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,在微光下闪着晶莹的光泽。
他掀开薄被,动作僵硬地下床,无声地打开房门,赤着脚,径首朝外走去。
冰冷的地板透过薄薄的亵衣传来寒意,他却浑然不觉。
目标明确地穿过寂静的回廊,最终停在了苏宁宁的房门前。
笃、笃、笃。
三下机械而规律的敲门声,在深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和渗人。
房内,睡得正沉的苏宁宁被这声音猛地惊醒。
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,揉着惺忪的睡眼,心头涌起一股被打扰的郁闷:“谁啊?大半夜的……”
她趿拉着鞋子,带着被窝里的暖意,疑惑地走到门边,拉开了门栓。
门开的一刹那,月光毫无遮拦地倾泻进来,照亮了门外那个只穿着单薄白色亵衣的身影——是宋宴!
苏宁宁的睡意瞬间跑了大半。
她借着月光仔细看去,心头猛地一沉。
只见宋宴脸色在月光下显得异常苍白。
额发被汗水濡湿,紧贴在皮肤上,几颗豆大的汗珠正沿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滑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