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寸心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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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寸心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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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小钰拉钩发誓 更新至:第96章 突如其来的暴雨 更新时间:2025-07-07 02:59:32
更新时间:2025-07-07 02:59:3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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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作品介绍
  • 作品目录 (137章节)

简介

在岁月的长河中,总有一些情感如璀璨星辰,照亮我们的生命。故事的结局也许是悲情,但是生活中的温暖却无可替代!

第1章 楔子·雪夜的红布

一九九〇年腊月廿三,西伯利亚寒流仿若一头凶猛的野兽,裹挟着冰碴子,以排山倒海之势灌进这座北方小城的街巷。

铅灰色的天空沉甸甸地压下来,与白茫茫的雪地连成一片,西下里一片死寂,唯有寒风在其间横冲首撞,发出尖锐呼啸。

街边人家那黑黢黢的铁皮烟囱,像是被冻得瑟瑟发抖。此刻正冒着细若游丝的白烟,刚一冒出,便被狂风瞬间扯散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七岁的朱小雪,在这冰天雪地中显得如此渺小。她瑟缩在街头,小脸被冻得通红,活像熟透的红苹果,却又透着几分与年龄不符的坚毅。

此刻,她的小手紧紧攥着刚卖废品换来的五分钱硬币。那手指冻得仿若一根根红萝卜,指甲缝里还嵌着细碎的煤核碎屑,黑乎乎的,怎么抠都抠不干净。

她刚把一摞用麻绳捆得歪七扭八的废报纸,卖给废品站的王大爷。

王大爷接过报纸,粗糙得如同老树皮般的大手,在兜里摸索半天,才掏出那枚带着体温的钱塞到朱小雪手里。

同时带着几分怜惜地嘟囔道:「丫头,这天寒地冻的,赶紧回家,别在外面瞎晃悠。」

朱小雪用力点点头,把硬币小心揣进棉袄内侧的口袋。那口袋是她自己缝的,针脚歪歪扭扭,却缝得极为紧实。

她转身准备往家走,就在这时,一阵小猫似的啼哭,从后巷隐隐传来,声音细弱,被狂风肆意拉扯,断断续续。

巷子里积雪没过她的棉鞋,每迈出一步,都发出沉闷的「咯吱咯吱」声,那声音仿佛是脚下的雪在痛苦呻吟。

朱小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循声而去,在一处锈迹斑斑、被岁月侵蚀得不成样子的铁桶旁,瞧见一团红布在风雪中无助地微微颤动。

凑近一瞧,布角上绣着的「小爱」二字,己被雪水洇开。原本靛蓝的丝线晕染成诡异的紫黑色,恰似一朵在狂风中被无情揉碎的梅花。

花瓣散落,零落成泥,看着就让人心如刀绞。

朱小雪蹲下身,眼前襁褓里的女婴,皮肤冻得青白。好似一块冰冷的玉石,毫无生气。脐带处还沾着尚未脱落的血痂,殷红刺目,在这冰天雪地的映衬下,更显触目惊心。

女婴的两只小脚通红如煮熟的虾,却毫无温度,正发出细若蚊蝇的呜咽。那哭声太微弱了,仿若一片雪花悄然飘落雪地,稍不留神,就会被这呼啸肆虐的北风裹挟着,消失得干干净净。

「不怕啊,不怕……」朱小雪轻声呢喃,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微风,可在这寒风中,却透着一丝让人安心的力量。

她颤抖着双手,解开自己那件打满补丁、破旧不堪的破棉袄。棉袄上的补丁颜色各异,像一幅幅拼凑起来的抽象画。

她把婴儿紧紧贴在胸口,棉袄棉絮里残留的些许体温,让小家伙抖了抖,小拳头无意识地攥住朱小雪的衣领。

衣领处,还缝着母亲外出打工前,塞给她的银镯子,此刻,那镯子正贴着婴儿冰凉的额头,宛如冬日里的一抹暖阳,试图驱散寒意。

北风好似发了狂,一个劲儿地灌进领口,朱小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,身子抖得愈发厉害,牙齿也开始「咯咯」打颤。

可她全然不顾,用冻僵的手指,轻轻搓着婴儿的小脚,一下又一下,那动作轻柔得仿佛在世间最珍贵的宝物。

时间缓缓流逝,婴儿脚上那抹青紫色慢慢褪去,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。朱小雪闻到婴儿身上有股淡淡的铁锈味,混着雪水的冷冽,可当婴儿贴近她心跳的那一刻,那股寒意里,又渐渐染上一丝独属于生命的暖意,微弱却坚定。

「死丫头又捡些没用的!」父亲的怒吼声,伴着旱烟袋重重敲在砖墙上的脆响,惊飞了墙根下几只瑟缩在角落里的麻雀,它们扑棱着翅膀,在寒风中仓皇逃窜。

朱小雪跪在土炕上,红布在膝头缓缓铺开,露出她腕上那只褪色的银镯子。

这镯子是母亲的陪嫁,上个月,朱小雪好不容易攒够钱,从当铺把它赎了回来。镯子一侧刻着的「平安」二字,虽己模糊不清,却承载着母亲满满的期许与无尽的爱。

父亲站在炕边,身形佝偻,像一棵被岁月压弯了腰的老树。他的烟袋锅悬在半空,烟灰簌簌落在补丁摞补丁的棉被上,像一片片灰色的雪花悄然飘落。

浑浊的眼珠在婴儿脸上转了两圈,最终落在婴儿不停蹬动的小脚上,闷声问道:「捡的?那户口本上咋写?」

「就写我妹!」朱小雪突然拔高声音,语气斩钉截铁,惊得窗缝里的冰花簌簌掉落。那冰花在阳光的折射下,闪烁着细碎的光芒,宛如破碎的梦境。

她想起母亲临出发前,拉着她的手,温柔说道:「小雪啊,遇见落单的小雀儿,就当是老天爷给你的伴儿。」

于是,朱小雪把婴儿往炕上推了推,自己冻僵的手指还轻轻按在婴儿脚心,接着说道:「我比她大,能给她梳辫子、喂米糊,等她长大了,还能跟我一块儿捡废品、干活呢!我妈也快回来了……」

她没说出口的是,这个皱巴巴的小婴儿,就像黑暗里的一点光,驱散了她独自在炕上哭哑嗓子时,心底那股深深的孤单,那种孤单如同这冰天雪地,冷得彻骨。

父亲的喉结动了动,像咽下了千言万语。最终,烟袋锅重重砸在炕沿上,溅起的火星子落在婴儿脚背上,像朵转瞬即逝的小花开在苍白的皮肤上。

「随你,就叫朱小爱。」父亲撂下这句话,转身背对着炕,不再言语。他的背影显得那么落寞,仿佛承载着生活的全部重压。

北风卷起炕席角,露出底下母亲绣的枕套,那上面的牡丹花瓣落着层细雪,像极了小爱脚背上即将结痂的冻疮,凄美而又让人心疼。

朱小雪偷偷抹了把眼泪,把银镯子从自己腕上取下,轻轻套在婴儿腕上。金属的凉意让小家伙皱了皱眉,可当朱小雪哼起母亲教的摇篮曲时,小家伙渐渐闭上了眼睛。

那摇篮曲的调子,被朱小雪哼得跑了调,却让土炕上的油灯晃了晃,在墙上投下两个交叠的影子。一大一小,像两棵挨在一起的小树苗,在这冰天雪地的寒冬里,倔强地生长着,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,即便前路荆棘密布,也绝不放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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