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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素贞：眸中裂痕
石棺炸裂的轰鸣震碎了古寺穹顶，飞檐斗拱间簌簌落下的尘埃里，上古妖怪“饕餮”的身影如墨汁滴入沸鼎般翻涌成形。它头颅如峦，独角贯着幽蓝鬼火，胸腹间裂开的巨口淌着涎水，每一寸鳞甲都刻满远古血咒，甫一现世便将殿内符文柱碾作齑粉。
“小心！”许仙拽着青蛇往残垣后滚去，那巨口擦着地面掠过，砖石瞬间熔成琉璃状的沟壑。白素贞扬袖祭出玉簪，碧光化作虹桥横亘在众人身前，却被饕餮一爪拍得粉碎，气浪掀得她连退三步，喉头涌上腥甜。
这妖怪的力量远超想象。她记得古籍记载：“饕餮，龙之五子，性贪，能吞噬天地。”却未料封印松动后，这孽障竟凝练出实体妖魂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。东华帝君手持拂尘站在她身侧，金冠下眉头紧锁：“此妖己修得混沌元身，寻常法术难伤根本。”
饕餮甩动长尾扫塌西厢房，浑浊的黄瞳扫过众人，突然锁定了角落的许仙。它嘶吼着俯冲而下，巨口张开时，白素贞看见其口腔深处浮动着无数扭曲的人脸——那是被它吞噬的生灵残魂。
“许仙！”她爆喝一声，周身白蛇虚影骤然膨胀，缠向饕餮脖颈。妖怪吃痛甩头，蛇影却如跗骨之蛆般越收越紧。就在这时，饕餮猛地转头，黄瞳首刺白素贞双目。她只觉一股腥秽之力撞入灵台，眼前瞬间闪过万千枯骨，心神剧震下蛇影松动，被饕餮狠狠甩飞出去，撞在残破的经柱上。
“姐姐！”青蛇挺剑欲冲，却被帝君拂尘拦住。帝君指尖掐诀，金光大盛：“此妖以魂魄为食，首视其眼便会被摄心魂，不可轻敌！”说罢扬手打出三道符篆，分别钉在饕餮的双肩与腰腹，却只激起它更狂躁的咆哮。
战斗陷入僵局。饕餮的鳞甲硬如玄铁，法术轰击其上只溅起火星；它的爪牙却能轻易撕裂空间，每一次扑击都让古寺摇摇欲坠。白素贞撑着断柱起身，目光始终锁在妖怪身上，试图寻找破绽。她注意到，每当帝君的金光触及饕餮面部时，它总会偏头躲闪，尤其是当一道符篆擦过它左眼时，那声咆哮里竟带着不易察觉的痛意。
“等等……”她按住青蛇欲发的法术，凝神细看。饕餮再次转身时，左眼因之前的符篆攻击而渗出几滴黑血，虽然瞬间被妖力愈合，但其动作明显迟滞了半息。一个念头像闪电般划过脑海——难道是眼睛？
下一秒，饕餮甩尾扫向许仙，白素贞不及细想，扬手发出一道水箭，并非射向蛇尾，而是精准地刺向它的左眼。“嘶——”饕餮猛地偏头，巨爪下意识护住面部，攻势骤停。虽然水箭被妖力震碎，但那痛苦的嘶吼和瞬间僵硬的动作，证实了她的猜测。
“它的弱点在眼睛！”白素贞扬声喊道，同时向帝君使眼色，“方才我攻击其左眼时，它反应剧烈！”
帝君眼中精光一闪，拂尘骤然化作金龙，首取饕餮面门。妖怪本能地闭眼格挡，金龙却在触及眼皮时猛地蜷身，龙尾狠狠抽在它左眼上。“吼——！”饕餮踉跄后退，左眼竟渗出缕缕黑气，原本浑浊的黄瞳此刻蒙上了一层血色翳障，动作也变得迟缓起来。
“集中攻击眼部！”许仙大喊着举起药锄，虽然这凡人器物伤不了妖身，却成功吸引了饕餮的注意力。青蛇趁机欺近，青锋剑化作数道寒芒，专攻妖怪闭合的眼皮。每当剑尖擦过眼睑，饕餮便会发出沉闷的痛哼，巨爪胡乱挥舞，露出更多破绽。
白素贞深吸一口气，双手结印。她能感觉到，每一次攻击眼部都在消耗妖怪的妖力，那层覆盖在眼球上的防御结界正在变薄。“帝君，助我一臂之力！”她扬手抛出玉簪，碧光与帝君的金光交织，在空中凝成一柄光矛。
饕餮似乎察觉到致命威胁，猛地张开巨口，欲将光矛吞噬。但这一次，它的动作慢了半拍——青蛇的剑刺中右眼，许仙的药锄砸在左眼下方，剧痛让它瞬间失神。
“就是现在！”白素贞一声令下，光矛如流星般划破长空，精准刺入饕餮的左眼。
“呃啊——！”震耳欲聋的惨叫响彻天地，饕餮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，左眼处爆发出刺目的金光。那是封印之力与妖力碰撞的结果，黑色血污混杂着金色符篆从眼眶喷涌而出，它疯狂甩头，撞塌了最后几根殿柱，却再也无法维持人形，身躯如潮水般退去，重新化作一团黑气卷入石棺。
帝君立刻双手结印，无数金色符文从掌心涌出，重新封印石棺。古寺终于恢复寂静，唯有石棺上的符文仍在闪烁，映照着众人汗湿的脸庞。
白素贞扶着许仙坐下，看着石棺喘着气。方才那一战耗尽了她几乎所有妖力，但此刻心中却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。她望向帝君，后者赞许地点头：“白娘子观察力入微，若非你发现此妖弱点，今日胜负尚未可知。”
青蛇收起剑，走到石棺旁踢了一脚：“算这孽障命大，下次再敢出来，本姑娘定要挖了它的眼睛！”
许仙替白素贞拭去额角的血迹，轻声道：“幸好有你在。”
白素贞望着他眼中的担忧，微微一笑。阳光透过破洞的屋顶照进来，落在石棺的符文上，也落在他们沾满尘土的衣袍上。她知道，人妖和谐的道路依旧漫长，但只要心中有光，便无惧黑暗。而那上古妖怪眼中的裂痕，终将成为照亮前路的契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