排水管道里的霉味混着阴兵甲胄的冷铁味首往鼻腔里钻。
陈砚刚抹了把脸上的冷汗,前方突然传来金属刮擦声——半张青铜面具从阴影里探出来,刀身折射的寒光刺得人睁不开眼。
“冥胎骨。”玄冥的声音像碎冰撞在石壁上,“陆门主说要活的。”
他手腕一抖,拘魂刃划出半道弧光。
空气突然凝住,墨痕刚掐到一半的法诀“咔”地断在指尖,掌心那盏本该明黄的命灯“滋啦”一声熄灭。
林九的傀骨符刚掷出半尺,符纸边缘竟泛起焦黑,“啪”地碎成齑粉。
“魂锁之器!”阿离的尖叫穿透系统提示音,“他的刀封了术法运转——”
陈砚后腰的符囊突然发烫,摸进去的指尖被烫得缩回。
苏绾的阴阳眼泛起血丝,她盯着那柄刀上流转的黑雾,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:“是阴煞门用百鬼怨气祭了十年的凶器。”
“跑?”老姜突然拽住陈砚后领,他布满老茧的手掌按在墙面,一道金色符纹顺着砖缝爬出来,“老子当年斩过九黎山的毒蛟,还怕个拿破刀的小崽子?”
虚影在老姜身后浮现——披甲的将军持矛而立,矛尖挑开玄冥劈来的拘魂刃。
“走!”老姜吐了口带血的唾沫,“去转角第三个污水口,那有三盏引魂灯!”
苏绾拽着陈砚就跑。
她的玉简便签在掌心翻得“哗哗”响,“引魂灯要命火点!你身上有冥胎骨,能当引火源!”
陈砚抹了把额头的汗。
排水道转角堆着半人高的淤泥,他蹲下身,系统的“冥焰感知”在泥里灼出三个红点。
指甲抠进泥块的瞬间,腐臭的黑水渗进指缝,三盏青铜灯盏裹着绿锈露出来。
“咬指尖。”苏绾递过微型灯壶,壶嘴还沾着她刚画的镇魂咒,“血引。”
第一盏灯被血珠砸中的刹那,陈砚的脊椎像被火钳捅了个窟窿。
冥胎骨在骨缝里发烫,他咬着牙点燃第二盏,冷汗把后背的外卖服浸透。
第三盏灯芯“噗”地窜起幽蓝火苗时,他膝盖一软跪在泥里,喉间腥甜翻涌。
“成了!”阿离的欢呼炸在耳膜上。
空气里的凝滞感突然消散。
陈砚抬头,正看见玄冥的拘魂刃砍在老姜的虚影矛尖上,迸出一串火星。
他撑着墙站起来,掌心的紫光比之前更盛——纯阳真印的雏形在皮肤下跳动,像团要烧穿血肉的金焰。
“去你妈的锁魂。”陈砚低喝一声,抬手就是一掌。
紫光裹着风刃劈过去。
玄冥的面具被掀飞半寸,露出底下泛青的脸。
他退了三步,撞在排水道的水泥壁上,却突然笑了:“门主说你是钥匙。”他弯腰捡起面具,“等你开了门,我亲自剜了你的眼,给门主当灯油。”
话音未落,他转身扎进黑暗。
阴兵的嘶吼声从更深处传来,显然是他引走了追兵。
“追吗?”林九攥着碎裂的傀骨符,指节发白。
“不追。”苏绾擦了擦陈砚掌心的血,“他要的是拖延。”她看向通道尽头透进来的微光,“先出去——”
“等等。”墨痕突然按住楚云的肩膀。
众人这才发现,一首跟在队尾的楚云不知何时踉跄了半步。
他的脸白得像张纸,额角的青筋跳得吓人,喉间发出咯咯的响声。
“楚队?”王大柱伸手要扶,却见楚云突然捂住嘴,指缝里渗出一缕黑气——那气不是灰的,是泛着紫斑的黑,像团活物似的往陈砚的方向爬。
陈砚的纯阳印突然灼痛。他盯着那缕黑气,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。
“走。”苏绾拽着他往出口跑,“先出去再说。”
排水道的出口透进微光时,陈砚回头看了眼。
楚云还在抽搐,他脚边的泥水里,那缕黑气正蜷成个小团,像在等什么。
风从出口灌进来,卷着陈砚额前的碎发。
他摸了摸眉心发烫的金印,突然笑了——管他什么钥匙不钥匙,先把明天的早餐单送了再说。
可他没注意到,苏绾攥着命灯珠的手在发抖。
那珠子里的黑气,不知何时多了道极细的紫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