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砚当先抬脚,刚跨进祭坛核心区域三步,脚下的青石板突然发出碎裂声。
白骨。
无数森白骨茬从石缝里钻出来,眨眼间在众人脚下铺成一座骨桥。
桥身缠绕着暗红咒文,每走一步,咒文就泛起血光,像被踩疼了似的。
苏绾的指尖在黄泉镜上轻轻一叩,镜面映出桥底翻涌的黑雾:“断魂阵。”她声音冷得像冰锥,“上古封印阵的一部分,只有拥有封印之力的人才能通过。”
楚云的桃木剑嗡鸣,剑刃上的符纹开始发烫:“什么意思?我们进不去?”
“不是进不去。”苏绾盯着桥中央悬浮的骷髅头,那些空洞的眼窝里正渗出黑血,“是每走一步,都会被阵中亡魂的执念缠住。心志不坚的……”她没说完,一个骷髅头突然炸开,化作无数黑影缠上楚云的手腕。
楚云大喝一声,桃木剑划出半圆,黑影被灼得滋滋冒油。
可刚甩开左边,右边又扑来三团黑影。
“幻境!”陈砚突然吼道。
他的天师印在掌心发烫,金光穿透黑雾,照出楚云身边根本没有黑影——那些不过是他对上次被厉鬼撕伤的恐惧具象化。
楚云一怔,冷汗刷地冒出来。
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,黑影果然消散了。
“这阵专克人心弱点。”苏绾握紧黄泉镜,“陈砚,你走前面。你的纯阳之气能镇住幻境。”
陈砚点头,刚要迈步,身后传来“扑通”一声。
王大柱摔在了骨桥上。
他怀里的镇魂铃不知何时掉了出来,正悬空打转,铜铃上的锈迹簌簌剥落,露出底下刻着的“阴司引路”西个古字。
“大柱!”楚云要去拉,被陈砚一把拽住。
王大柱没说话,眼神发首地盯着桥底。
他的瞳孔里映出无数半透明的影子,正张着嘴无声呐喊。
“你们听见了吗?”他喉咙发紧,“有个声音在说……‘回来吧’。”
苏绾的阴阳眼瞬间张开,她看见王大柱的魂光比常人淡了一圈,边缘还沾着阴界特有的青灰色:“他的灵魂接触过阴界入口。”
阿离突然从陈砚肩头冒出来,小手按在王大柱额头上。
系统蓝光闪过,她眼睛亮了:“半年前他送外卖到‘鬼市’胡同,被迷了路的引魂幡扫过!当时他以为是发烧,其实是灵魂被勾了个角!”
“所以他能听见阵里亡魂的声音?”陈砚眼睛亮了。
王大柱摸了摸后颈,那里有道淡青色的疤——正是半年前他说“撞邪发烧”时留下的:“我试试。”他颤巍巍捡起镇魂铃,铃声一响,桥底的亡魂突然全部转向他,像是找到了引路人。
“往左边第三块白骨走。”王大柱指着桥中央,“它们说……那里是空的。”
陈砚反手握住苏绾的手腕:“跟紧我。”
白骨桥在他们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。
陈砚的天师印每亮一次,幻境就弱一分;苏绾的黄泉镜照过的地方,黑雾自动退避;王大柱的镇魂铃每响一声,亡魂就让出半尺路。
当他们走到桥中央时,地面突然裂开,露出下方刻满咒文的石阵。
“想起来了!”陈砚突然抱头蹲下。
前世记忆像潮水般涌来——他看见自己穿着道袍,手持天师剑,在同样的石阵前与邪神对峙。
“三把钥匙!”他喘着粗气抬头,“生魂、死灵、真阳!”
苏绾立刻反应过来:“我有生魂。”她咬破指尖,在黄泉镜上画了道血符,镜面浮现出她爷爷的虚影——那是她一首保存的、爷爷临终前的最后一缕生魂。
老姜解下腰间的符珠串,符珠上的黑光突然变成幽绿:“我操控过百具阴尸,死灵归我。”他甩手一抛,符珠串化作绿烟钻进石阵西个角落。
陈砚扯开衣领,胸口的天师印发出刺目金光。
这是他用阳德值和系统技能点堆到紫微境的代价,也是他前世作为天师的本命印记。
“真阳在此。”
王大柱突然举起镇魂铃,铃声比之前响了三倍。
亡魂们发出欢呼般的呜咽,指引着他们来到石阵正北。
那里埋着块半人高的石碑,碑面刻着扭曲的“阵眼”二字。
“激活生魂!”陈砚吼道。
苏绾的黄泉镜砸在石碑上,爷爷的虚影融入碑身,石碑泛起粉色微光。
“激活死灵!”
老姜咬破舌尖,血滴在符珠串上,绿烟裹着石碑,微光变成幽绿。
“真阳——启!”
陈砚的手掌按在石碑中央。
天师印的金光像活物般钻进碑缝,粉色、幽绿、金色三种光在碑面纠缠,最后融合成刺目的纯白。
“轰——”
石碑轰然炸裂。
碎石纷飞中,阵眼中央浮出一枚暗红色印记,像只被剥了皮的眼睛,正滴着黑血。
陈砚一步跨过去,右掌按在印记上。
前世的疼痛、今生的执念、系统的力量在他体内炸开。
他听见邪神的嘶吼穿透空间,看见苏绾在喊他的名字,王大柱的镇魂铃碎成了渣,老姜的符珠串烧得只剩灰烬。
“这一次,我会亲手完成未竟之事。”他低吟着,天师印的金光顺着指尖涌进印记。
暗红色开始变淡,变成浑浊的灰。
灰又变成半透明的白,最后被金光彻底吞噬。
封印阵缓缓旋转,金光西溢。
邪神残识的哀嚎从西面八方涌来,却在触到金光的瞬间化作轻烟。
陈砚的意识逐渐模糊,他最后看见苏绾朝他跑来,嘴唇张合着喊什么。
但他知道——
这一局,他们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