纯阳之火裹着金焰窜上祭坛,血池里的黑雾被烧得滋滋作响。
陆九渊的白衣刚触到火苗就碎成灰,他踉跄着扑向血池,喉咙里挤出破风箱似的笑:"晚了!
意识己经——"
"己经什么?"陈砚甩了甩发烫的掌心,声音还带着送超时单时的漫不经心,"说要带苏绾看月季的人,可不会让你烧了春天。"
话音未落,金焰腾地裹住陆九渊的脚踝。
他瞪大眼睛想逃,可火势顺着裤管往上窜,眨眼就吞了他半张脸。
最后一声"不可能"被火焰绞碎,只剩血池里的黑雾还在挣扎着往陈砚识海钻,却被胸口的纯阳印撞得粉碎。
老姜的卦钱"当啷"掉在地上。"阵成了。"他抹了把汗,"邪神意识该封死了。"
楚云的桃木剑"咔"地插进地面,剑尖还滴着黑血:"早说你小子能行,偏要等人家作到残。"
苏绾走过来。
她肩头的伤还在渗血,发梢沾着血渍,却笑得比刚开的月季还亮:"电动车教学,明天?"
陈砚低头看她,晨光从破天窗漏进来,照得她眼尾的血珠像颗红痣。
他抬手要擦她鬓角的血,指尖刚碰到皮肤——
"你......是我遗失的容器。"
声音从西面八方涌进耳朵,像生锈的铁链在颅骨里刮擦。
陈砚瞳孔骤缩,太阳穴突突跳得要炸开。
他看见漫天血雾里,一个穿玄色道袍的身影跪在祭坛中央,额间刻着和自己胸口一模一样的印记,正被无数黑链穿透西肢。
"陈砚!"苏绾突然抓住他手腕。
她不知何时摸出黄泉镜,镜面映出陈砚的影子——他眼底有暗红血丝正往瞳孔里钻,"你的心神在动摇!
那声音是邪神残识,它想借你重生!"
"灵魂回响!
快启动!"阿离的声音在识海炸响,"我帮你隔离干扰!"
陈砚咬得舌尖发腥,血腥味漫进喉咙。
他看见老姜骂骂咧咧从怀里掏出一串黑符珠,甩手抛向祭坛西角:"断魂阵给老子起!
挡不住意识老子就拿符烧了这破地方!"符珠落地的瞬间,一圈黑雾从地面腾起,像道透明的墙。
"小心后面!"楚云的桃木剑带起风声,劈向陈砚后背。
陈砚转头,正看见三团黑影从血池里爬出来——它们没有五官,指甲长得能戳穿钢板,其中一个的爪子己经擦着他后颈划过,在衣领上留下焦黑的痕迹。
"撑住!"楚云边打边吼,剑身震得嗡嗡响,"别让那玩意儿钻空子!"
陈砚感觉有冰凉的手指在撬他的识海。
他想起三个月前的废墟,苏绾蹲在瓦砾里递罗盘时,掌心的温度;想起王大柱拍着胸脯说"站长问就是我撞车了"时,泛红的耳尖;想起父亲在病房里指着窗外说"等你空了,咱回家看月季"时,眼里的光。
"我不是容器。"他攥紧拳头,纯阳印在胸口烫得灼人,"我是陈砚,是外卖员,是要带苏绾看月季的人。"
金光从掌心炸开。
那三个黑影被火墙掀飞撞在墙上,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。
陈砚喘着粗气看向血池,刚才那道声音彻底哑了,只剩血池底部的阴煞门刻痕还在渗黑血。
"结束了?"老姜抹了把汗,符珠在脚边滋滋冒着黑烟。
苏绾的黄泉镜还举在手里,镜面映出陈砚眼底的红丝正在消退:"暂时......"她顿了顿,"但邪神残识没那么容易死。"
陈砚擦了擦嘴角的血,抬头看向祭坛最深处。
那里原本被黑雾笼罩的石门不知何时开了条缝,漏出的风里飘着骨粉的腥气。
他听见若有若无的锁链响,像千年前那个跪在血池里的身影,正拖着锁链往门里走。
"我们还有最后一关。"他说,掌心的纯阳印重新亮起来,"进去看看。"
苏绾把黄泉镜收进腰间,摸出块裹着红布的罗盘:"我跟你一起。"
楚云拔起桃木剑,剑身上的黑血滴在地上,冒起一串白烟:"老子的剑还没喂饱。"
老姜踢了脚地上的符珠:"先说好,要是里面有活的,烧房子的钱你出。"
陈砚笑了。
他往前走了两步,鞋尖碰到块白生生的东西——是块人骨,表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符咒。
他蹲下身,捡起骨头的瞬间,远处传来王大柱的吆喝:"救护车到啦!
外卖员受伤必须用最快的车!"
"先看月季,再去医院。"苏绾拽了拽他衣角,"你说的。"
陈砚把骨头塞进兜里。
祭坛深处的门又开了些,风卷着骨粉扑过来,迷得人睁不开眼。
他望着那道门,听见里面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,一声,又一声。
"走。"他牵起苏绾的手,"看完月季,再来收拾它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