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大柱的电动车在老巷子口"咔嗒"一声熄了火。
他揉着酸得发涨的后颈蹲下去,拧了拧电池接口——凌晨五点多的风卷着霉味往领口钻,他这才发现巷子尽头的铁皮门半敞着,门后黑黢黢的,隐约能看见向下的台阶。
"得,反正顺路。"他踢了踢电动车,把保温箱往肩上一甩,"先看看能不能绕到修车铺。"
台阶比想象中深。
王大柱摸出手机打亮,水泥墙上的霉斑像张牙舞爪的黑手印,下到第三层时,混着檀香的说话声撞进耳朵:"这是影魂残片,刻的'归阴咒'。"
他缩在堆着旧货架的角落,透过生锈的铁网往里瞧——正中央摆着张红布桌,灯光照得墙上的青铜灯树泛着冷光,穿西装的瘦子捏着块骨片,对面坐的男人戴金丝眼镜,气质像浸在冰里:"陆某要的是完整三魂。"
陆无尘!
王大柱后槽牙一咬。
陈砚说过这名字,阴煞门残党头头。
他盯着瘦子手里的骨片——深褐色,表面爬满暗红色纹路,像凝固的血。
"三万。"瘦子敲了敲桌沿。
"五万。"陆无尘推过个黑箱子,"但我要知道另外两魂的下落。"
王大柱的手不受控制地摸向货架。
骨片就在离他三步远的玻璃柜里,他鬼使神差地抽开柜锁——金属摩擦声像根针,瞬间扎断所有对话。
"谁?"
王大柱抓起骨片就跑。
他撞翻了供桌,铜灯"哐当"砸在地上,追他的护卫举着黑棍喊:"抓住那外卖的!"他顺着台阶往上冲,手机在兜里震个不停——是陈砚的消息:"定位发我!"
他边跑边拍了段视频发过去:"哥,这玩意儿是不是有点邪性?"
陈砚的金瞳在废弃道观里骤缩。
他盯着手机里的骨片,额角的黑纹突然窜到眉骨——苏绾扎在他曲池穴的银针"啪"地崩断。"三魂归一......"他声音发颤,"大柱在哪?"
"地下拍卖行,老巷子尽头。"阿离的声音从系统空间里挤出来,"检测到阴煞波动!"
苏绾抓起符咒袋:"我开车。"她的指尖在方向盘上敲得飞快,后视镜里陈砚正用金火灼烧手腕——黑纹顺着血管往心脏爬,像条活的蛇。
"大柱!"王大柱被按在墙上时,听见陈砚的吼声。
他满嘴血沫,却还死死攥着碎骨——刚才被追急了,他把骨片砸在消防栓上,"哥,我没让他们拿走......"
陆无尘的金丝眼镜裂了道缝。
他盯着地上的碎骨,嘴角扯出冷笑:"陈天师,别来无恙?"
陈砚的金火"轰"地烧穿天花板。
可他刚抬起手,突然捂住脑袋跪下去——那个声音在颅骨里炸响:"吃掉他......"
苏绾的镇魂咒符纸拍在他后颈。
金光裹着陈砚晃了晃,她按住他颤抖的肩膀,抬头时眼里全是冷光:"陆无尘,你玩得太脏。"
"怪只怪有人送上门。"陆无尘踢开脚边的碎骨,"黄西爷,你的货不完整。"
缩在角落的灰袍老头突然开口:"那是魂引的引子!"他盯着王大柱,"你是陈砚的兄弟?
我知道三魂的事——生魂在活人身上,死魂在阴司,影魂......"他喉结动了动,"在影子里。
要开再临之门,得三魂合一。"
陈砚猛地抬头。
他额角的黑纹淡了些,金瞳里却浮起层雾:"谁有两魂?"
"不知道。"黄西爷往后缩,"但快了......"
警笛声从远处炸响。
陆无尘甩袖转身,消失在突然涌来的黑雾里。
苏绾蹲下去扶王大柱,陈砚却盯着窗外——天刚亮透的街头,有个穿青衫的男人背对着他们,手里攥着支朱砂笔。
笔杆上的红穗子被风掀起,露出笔身上刻的两个字:摄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