裂隙炸开的瞬间,陈砚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。
黑得发黏的雾气从裂隙里翻涌而出,空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,林九踉跄着撞在石壁上,桃木剑当啷落地。
他咬着牙掐了个镇魂诀,指缝里却渗出了血:"这吸力......比阴煞门的聚魂阵还狠!"
"宿主小心!"阿离的声音带着电子音的尖锐,"这门是活的!
它在吞魂!"
陈砚手腕一沉。
他怀里的周铁牛正抖得像筛糠,保安服后背全被冷汗浸透了。
没等周铁牛喊出声,陈砚金火腾地窜上掌心,首接把人往洞口方向推:"跑!
往出口跑!"
周铁牛被推得踉跄两步,撞在洞壁上又弹起来,连滚带爬往地道口冲去。
他的工牌在跑动中甩出来,"叮"地撞在石头上。
"别碰那门!"
苍老的吆喝声从洞口传来。
陈砚转头,看见个裹灰布衣的老妇人拄着拐杖站在月光里。
她脸上的皱纹像刀刻的,眼尾却泛着青黑——是赵三娘,老庙那个总蹲在门槛上打盹的守庙人。
"它吃执念,吃血!"赵三娘拐杖重重敲地,"我爷爷说过,当年李昭然封邪神时留了话——'若门再开,必有一人自焚其魂'!"
陈砚心里"咯噔"一声。
阿离的提示音同时在识海炸响:"检测到千年记忆碎片——李昭然,北宋天师,以魂为祭封印邪神。"
陆无尘设的局,是要他当第二个李昭然?
陈砚金瞳骤亮。
他反手抽出镇魂铃晃了两下,铃声刺破黑雾。
左手迅速结出纯阳印,金火如赤蛇般窜向裂隙:"想让我当祭品?
先看你们有没有命接!"
林九弯腰捡起桃木剑,雷符"唰"地拍在剑身:"老道陪你!"雷光顺着剑身游走,"咔嚓"劈向陈砚金火没烧到的黑雾。
两人合力的瞬间,裂隙的吸力弱了些,黑雾翻涌的速度慢下来。
"陈砚。"苏绾突然拽他衣袖。
她的阴阳眼这会儿泛着青白,盯着他额头,"你额角......"
陈砚摸了摸眉心,指尖沾到黏腻的东西。
抬手一看,指腹上是道黑红的纹路,像活物似的往他手腕爬。
苏绾攥住他手腕,黄泉镜的白光从她掌心透出来,照得那纹路滋滋冒青烟:"邪神的残识在渗你的神识。
它在试,试你能不能当容器。"
"容器?"陈砚冷笑,金火烧得更旺了。
可那黑纹却顺着他的血管往胳膊里钻,他突然觉得后槽牙发疼,像是有人在他脑子里敲小鼓。
"你是钥匙......"赵三娘突然踉跄两步,拐杖"啪"地断成两截。
她嘴角溢出黑血,颤巍巍指向陈砚,"它等你等了千年......等你自愿打开自己......"
话音未落,赵三娘的身体开始冒黑烟。
她的手还指着陈砚,可整个人像被风吹散的灰,眨眼间只剩件灰布衣落在地上。
陈砚的太阳穴突突跳。
他听见了,很轻,像从极远的地方飘来——"归来吧,我的容器。"声音很熟悉,像他发烧时做噩梦听见的,又像每次金火烧得最旺时,藏在意识深处的低吟。
"陈砚!"苏绾掐他虎口,"清醒点!"
陈砚打了个激灵。
金火"轰"地烧遍全身,黑纹被逼得缩回额头,疼得他闷哼一声。
他抹了把脸上的汗,看向还在翻涌的裂隙,声音哑得像砂纸:"阿离,定位核心。"
"正在解析......地下三层,魂引阵中心。"
"林九。"陈砚扯下符囊扔给道士,"等下你用雷符封东边;苏绾,黄泉镜照西边。
我......"他顿了顿,摸了摸额头的黑纹,"我去拆阵眼。"
苏绾抓住他手腕:"我跟你一起。"
"不行。"陈砚抽回手,金火在掌心跃动,"这门专吞活人魂,你阴阳眼太招它。"他冲她笑了下,金瞳里的光有点晃眼,"等我拆了阵,请你吃早饭——你上次说的那家豆腐脑。"
苏绾没说话。
她把黄泉镜塞进他手里,转身掏出两张定身符拍在林九背上:"看好裂隙,别让它再扩张。"
林九摸着背上的符首咧嘴:"得嘞,您二位赶紧的,这鬼地方我多待一分钟都犯恶心。"
陈砚握紧黄泉镜,转身往裂隙方向走。
每走一步,额头的黑纹就扭动一下,那个声音又响起来,比刚才清晰:"你本就是我的......"
"放你娘的屁。"陈砚低骂一声,金火"轰"地烧穿面前的黑雾。
他看见裂隙深处有团暗红的光在跳,像颗腐烂的心脏——那是魂引阵的核心。
"阿离,坐标锁定。"
"锁定成功。建议使用金火破魂引,配合纯阳印......"
"知道。"陈砚加快脚步。
他听见苏绾在身后喊:"陈砚!",也听见林九骂了句"他奶奶的",但这些声音都被血液在耳朵里的轰鸣盖住了。
他盯着那团红光,掌心的金火烧得指尖发疼,"老子偏要当拆你棺材板的人。"
地道外,天刚蒙蒙亮。
王大柱把最后一单奶茶塞进保温箱,看了眼手机——凌晨五点十七分。
站长说陈砚要歇两天,可他这早班实在排不开,只能自己多跑两单。
他揉了揉发涩的眼睛,跨上电动车,琢磨着抄近路回家。
"就走那条老巷子吧,"他嘟囔着,"反正大白天的,能有多邪乎.....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