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砚的指尖刚碰到苏绾残留的雾气,整座废弃工厂突然剧烈震颤。
再临之门的黑色裂隙里爆发出闷雷般的咆哮,像是被触怒的远古凶兽。
他金瞳里的火焰跟着晃动,掌心金火"轰"地窜起半人高,擦着周铁牛的肩膀烧穿了墙面——那保安刚从楼梯口冲上来,此刻后背的工装己经焦了一片。
"宿主冷静!"阿离的声音在识海炸响,"苏绾用魂体引动了影魂阵,可你现在意识混乱,金火失控会伤及无辜!"陈砚喉结滚动,视线扫过周铁牛发白的脸。
那保安嘴唇动了动,硬是把"哥你疯了"的尖叫咽了回去,反手从腰间摸出个灭火器——是之前陈砚教他对付阴火用的。
"画好了!"李七郎的喊声响在右侧。
流浪画师跪坐在地,画轴摊开足有两米长,朱砂在地面洇出诡异的镜像图。
他手里的狼毫笔还在滴血,那是刚咬开指尖挤的陈砚的血。"三魂镜像图!
我用影术残卷改的伪魂容器,最多撑十息!"他额头青筋暴起,"十息后裂隙会吸走假容器,你趁机补封印!"
陈砚的目光扫过画卷。
画中那个穿着外卖服的影子,正举着金火冲向裂隙——和他此刻的动作分毫不差。
黄西爷不知何时摸到他身侧,往他掌心塞了块青铜令牌。"阴煞门镇门符,"老拍卖商的声音发哑,"当年我替你师父李昭然偷的,上面有他的阳德印。"
金火刚碰到令牌,陈砚就觉得掌心发烫。
青铜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,像是被唤醒的活物。
他听见阿离倒抽冷气:"是天师祖印!
李昭然当年封印过邪神残魂,这令牌里锁着他的一部分力量!"
"来不及了!"李七郎突然嘶吼。
陈砚抬头,正看见裂隙里伸出无数黑藤般的触须,缠向苏绾消失的位置。
而阴影里,陆无尘的身影缓缓走出——阴煞门门主此刻没穿西装,浑身裹着暗红法袍,脸上的阴纹爬满半张脸。"你以为她能救你?"他指尖掐诀,黑藤突然转向陈砚,"我早把她的魂锁在冥渊镜里,现在只差......"
"差你妈!"陈砚打断他的话。
金火裹着青铜令牌首接砸向陆无尘面门。
陆无尘慌忙躲闪,法袍被烧出个大洞。
陈砚趁机冲向再临之门核心——那里有团蠕动的黑影,正是邪神残魂的封印缺口。
他能听见苏绾的声音在耳边飘:"要活......"
"活个屁!"陈砚咬破舌尖,腥甜漫开。
纯阳天师印在掌心灼烧,他能感觉到生魂、死魂、影魂被金火重新淬炼。
陆无尘的咒声又起,陈砚余光瞥见他抬手——地下突然冒出无数白骨,朝着周铁牛的腿缠去。
"哥!"周铁牛的吼声像炸雷。
那保安首接扑过去,用身体压住陆无尘的双腿。
白骨刺穿他的小腿,他咬着牙把陆无尘的手腕往地上砸:"老子在工地搬砖时,砸过比你硬十倍的钢筋!"陆无尘瞳孔骤缩,另一只手掐诀要召阴兵,却被周铁牛用额头撞得偏了方向。
"九息!"李七郎的声音发颤。
陈砚冲进核心区,能看见黑影里漂浮着无数光点——是苏绾的魂光。
他攥紧青铜令牌,金火顺着令牌纹路窜进黑影。
黑影发出尖啸,开始疯狂收缩。
李七郎的伪魂容器突然被裂隙吸走,"轰"的一声炸成血雾,冲击波掀翻了陈砚的外卖背包。
背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
陈砚看见苏绾塞进去的信,还有那碗凉透的粥——中午他给她带的小米粥,现在粥碗裂了道缝,米渣混着血珠粘在地上。
"八息!"阿离喊。
陈砚弯腰抓起信,塞进胸口。
金火突然暴涨,他能听见邪神的嘶吼里多了恐惧。
陆无尘还在挣扎,周铁牛的血滴在他法袍上,像开了朵狰狞的花。"五息!"李七郎的狼毫笔断成两截。
陈砚把青铜令牌按在黑影上。
天师祖印与金火共鸣,黑影里爆出刺目金光。
他看见苏绾的魂光被金火托着,缓缓融入自己的影魂。
陆无尘突然发出惨叫——周铁牛不知哪来的力气,竟掰断了他一根手指。
"三息!"
裂隙开始坍塌,天花板的水泥块噼里啪啦往下掉。
陈砚感觉有股力量在拉他的脚踝——是邪神在临死前的反噬。
他低头,看见自己的影子里缠着苏绾的魂链,正发出温暖的光。
"一息!"
李七郎的镜像图彻底碎裂。
陈砚深吸一口气,踩着坍塌的地面冲向裂隙最深处。
陆无尘的尖叫被爆炸声淹没,周铁牛的嘶吼混着水泥崩塌的轰鸣。
他能看见黑影的核心处,有团幽蓝的火焰——那是邪神的本源。
"这一次,"陈砚的金瞳映着幽蓝火光,"我来终结你。"
裂隙在他身后闭合的瞬间,陈砚感觉有双手托住了他的腰。
那双手很凉,带着点檀香,像极了苏绾摸他外卖背包时的温度。
他低头,看见自己影子里多了道淡影——穿素色外套的女人,正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。
再临之门的最后一声轰鸣里,陈砚握紧胸口的信,朝着幽蓝火焰纵身跃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