旋转门在身后合上时,陈砚听见周伯年的钥匙串在发抖。
老人枯瘦的手攥着门禁卡,在感应区连刷三次才“滴”地响:“七个人,都是穿正装的上班族。”他喉结滚动两下,“监控里他们明明在二十楼打卡下班,下一秒就出现在顶楼天台——像被谁拎着脖子扔上去的。”
苏绾突然蹲下。
电梯井的金属地板上,暗红色痕迹在手机闪光灯下泛着黏腻反光,她指尖轻轻一触便缩回:“血掺了阴砂。”转头看向陈砚,“傀儡引魂阵,影组织用这东西把活人当提线木偶,引到顶楼摔死——”她顿了顿,“顺道抽走阳德。”
陈砚胸口的红痕又开始发烫。
那是上次驱鬼时被厉鬼抓的,此刻像有根细针在往骨头里钻,他按住心口:“我能感觉到……有东西在吸我。”
“小李守中控。”韩立把配枪从腰间抽出来,保险一推,“灯灭了就切应急电源,警报响了别管,那是我们在清场。”年轻特勤队员用力点头,跑向楼梯间时鞋跟撞在台阶上,发出清脆的响。
顶楼在三十三层。
电梯停在负一楼,西人只能爬步梯。
陈砚数到十七层时,苏绾突然拽住他后领。
转角的玻璃窗映出三个影子——两个是他们,第三个却光着脚,穿着白衬衫,正贴在墙上缓缓滑动。
“活人残魂。”苏绾的铜钱剑嗡鸣一声出鞘,“阳德被抽干了,只剩这点魄在晃。”那影子突然扭头,陈砚倒抽冷气——那是前天新闻里坠楼的保洁阿姨,她左眼窝是空的,右眼翻着白,嘴角咧到耳根:“带我们……回家。”
“走!”韩立举枪的手在抖,不是害怕,是枪身被阴寒浸得发颤。
三人刚跑上十九层,封闭楼梯间的铁门“砰”地砸下来。
黑袍女人从阴影里浮出来,她的脸藏在兜帽下,只露出半张苍白的嘴,指尖缠着的血线像活物般扭动:“陈天师。”她笑了,“陆门主说要谢谢你,送了这么多阳德过来。”
“影组织的陆婉儿!”苏绾甩出镇魂玉,那玉坠撞在血线上迸出火星。
陈砚咬破食指,在墙上画符的手速快得带起残影——破妄雷符!
金光大盛的瞬间,两个残魂“滋啦”一声散成黑雾。
陆婉儿的血线缠上韩立的手腕,他吃痛开枪,子弹却穿透她的身体,打在消防栓上溅起水花。
“太慢了。”陆婉儿的兜帽滑落,她的左眼是团跳动的鬼火,“你们以为能阻止祭坛?”整栋楼突然震颤,头顶的声控灯“噼里啪啦”爆成碎片。
陈砚听见顶楼传来含混的咒语,像有人在喉咙里嚼碎了经文,混着指甲刮黑板的刺响。
“走!”苏绾拽着陈砚往楼上冲。
陆婉儿的笑声追着他们:“等你们看见祭坛——”话音戛然而止,她的身影化作黑雾钻进地缝。
顶楼铁门被踹开的刹那,陈砚的系统提示音炸响:“警告!阳德流失速度+300%!”月光从玻璃幕墙漏进来,照见正中央九盏人油灯——灯芯是人的脊椎骨,灯油泛着青黑,每盏灯前都跪着具干尸,他们的嘴大张着,像是死前拼命喊过什么。
法阵缓缓旋转,腥臭味裹着风灌进鼻腔。
陈砚盯着最中间那盏灯,灯芯上刻着他的名字,用新鲜的血。
顶楼的狂风突然卷起来,九盏人油灯的火焰诡异地倒着烧,往地缝里钻。
苏绾的铜钱剑指向祭坛:“这是……”
“九幽吸魂坛。”陈砚的声音发紧,系统面板在眼前疯狂闪烁,“他们要拿我的阳德当引子——”
风更大了,油灯里的腥臭味浓得呛人。
楼下传来小李的尖叫,混着玻璃碎裂的响。
陈砚摸向符袋的手顿住——他听见祭坛下传来指甲刮水泥的声音,一下,两下,像有人正从地底下,慢慢,慢慢,爬上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