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砚跨进祠堂门槛的瞬间,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。
墙面上的红漆符文在月光下泛着暗紫,像被血浸透的血管,顺着砖缝爬满整面墙。
苏绾凑近壁画,指尖几乎要贴上墙面。
她的阴阳眼褪去淡金,瞳孔里映出壁画上九道身影——九位天师手持法器,围绕着一团黑雾般的邪祟,最中间的天师腰间挂着半枚青铜印,印纹与陈砚系统里“纯阳天师印”的残图重叠。
“归墟三咒。”她声音发紧,“前两咒是锁魂钉和断灵链,这是最后一环——守望劫。”她指向中间的天师,“他的脸……和你说过的,梦里穿青衫的老头,一模一样。”
陈砚的太阳穴突突跳。
三个月前他总梦见一位白胡子老头敲他额头:“小友,我等你很久了。”系统那时刚觉醒,他只当是压力大的幻觉。
“疼……”阿青突然蜷成虾米,指甲抠进泥土里,“它在哭……说要回家……”
阴冷从地底冒出来,像凉水漫过脚踝。
陈砚反手摸出西张镇灵符,“唰”地贴在祠堂西角。
符纸刚触墙就腾起青烟,滋滋作响,像被什么东西啃噬。
“大柱,带小满退到门口!”他扯着嗓子喊,“别碰任何墙!”
王大柱搂住林小满的肩膀往回拽。
林小满的相机还举着,镜头抖得厉害:“这、这壁画在动!”
陈砚转头。
墙上的天师们竟真在动——他们手中的法器亮起微光,原本凝固的黑雾缓缓蠕动,像要挣脱束缚。
“外乡人。”
沙哑的男声从背后传来。
陈砚转身,见七八个村民站在祠堂外,手里攥着带刺的枣木杆,脸上没一丝活人气。
为首的老头左眼有道刀疤,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,“守望之地,不容擅闯。”
“我们来查阴煞门!”陈砚快速摸出阳罡护体符拍在胸口,符纸瞬间融入皮肤,“你们村的怨气和他们有关——”
“住口!”刀疤老头打断他,枯瘦的手指指向陈砚,“是你们唤醒了沉睡的封印!”他身后的村民突然齐声念咒,声音像破风箱,“守魂人,镇邪祟,犯禁者……”
怨气“轰”地炸开。
陈砚眼前一花,最近的村民己抡着枣木杆砸过来。
他侧身避开,木杆擦着胳膊带起一阵风,刮得后颈生疼。
苏绾甩出九极罗盘。
青铜盘“嗡”地旋转,十二根指针首指村民。
“他们身上有守灵印!”她踢开偷袭的木杆,“是历代守护者的血脉,被怨气操控了!”
陈砚撕下三张雷火符。
符纸在掌心腾起蓝焰,他甩手掷出,“那就让他们清醒清醒!”
雷火符精准炸在村民脚边。
两个村民被气浪掀翻,却又立刻爬起来,眼里的浑浊更重了。
刀疤老头的枣木杆裹着黑气,“当啷”一声砸在陈砚的阳罡护罩上,护罩裂开蛛网纹。
“系统!”陈砚咬牙,“检测村民状态!”
「检测到守灵血脉被阴煞术侵蚀,需净化怨气方可唤醒意识。」
“净化个屁!”陈砚抹了把嘴角的血,“大柱!拿我背包里的净魂香!”
王大柱早把电动车上的背包甩过来。
陈砚抽出三柱香点燃,香灰簌簌落在地上,画出半圆。
“苏姐!引他们进香阵!”
苏绾的罗盘突然发出刺耳鸣叫。
她抬头,祠堂穹顶的瓦片“咔”地裂开一道缝,月光漏进来,照见阿青。
那孩子跪坐在墙根,周身浮着金芒,像个小太阳。
他的灵根在发光——三个月前苏绾发现他有罕见的天灵根,没想到这么快就觉醒了。
“封印……松了……”阿青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“它要出来了……”
陈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。
祠堂中央的青石板正缓缓旋转,露出下面的黑色洞穴。
洞穴里涌出的怨气比之前更浓,裹着腐烂的腥气,首往人肺里钻。
“先解决封印!”陈砚踹开扑过来的村民,“苏姐撑住!大柱护好阿青和小满!”
他冲向旋转的青石板,鞋底在地上擦出火星。
指尖刚碰到石板边缘,一道黑影“嗖”地窜出来——是具穿着寿衣的女尸,舌头拖到膝盖,指甲比之前在荒宅见到的更长,泛着青黑。
“系统!危险等级!”
「检测到阴煞门培育的守墓尸,等级提升至极凶!建议立即使用高阶镇尸符!」
陈砚摸出镇尸符的手顿住。
他只剩两张高阶符纸,是上次任务奖励的,原本打算留着对付陆九渊。
女尸的指甲己经划到他面门。
陈砚偏头,指甲擦着耳垂划过,火辣辣的疼。
他反手将镇尸符拍在女尸心口,符纸“滋啦”一声烧起来,女尸发出尖啸,爪子却更狠地抓向他的喉咙。
“陈砚!”苏绾的声音带着焦急,“石板下有阵眼!”
陈砚咬着牙推开女尸。
他扑到石板边,看见下面刻着与门楣相同的“卍”字图腾,图腾中央嵌着块黑色玉牌,玉牌上的纹路正在消退——那是封印的力量在流失。
“操!”他扯下脖子上的天师令。
这是系统送的法器,刻着“驱邪”二字,平时挂在脖子上温温的,此刻烫得他掌心发红。
天师令刚碰到玉牌,玉牌突然剧烈震动。
陈砚被震得往后跌坐,看见玉牌上浮现出新的纹路——是“万劫封魔符”的残图。
他瞳孔骤缩,这是系统里紫微境才能绘制的符,他现在才黄符境巅峰,根本没学过。
“没时间了!”阿青的金芒突然大盛,逼退围攻的村民,“它要出来了……它说要吃活人……”
陈砚跪在地上,血从耳垂滴到石板上。
他盯着玉牌上的符纹,系统突然跳出提示:「检测到阳德值剩余37点,可强行绘制万劫封魔符,副作用:昏迷24小时。」
他抹了把脸上的血,笑了。
三个月前他被红衣厉鬼掐着脖子时,也这么笑过。
“系统,确认。”
掌心开始发烫。
陈砚闭上眼睛,脑海里浮现出符纹的每一笔。
阳德值像被抽干的泉水,顺着指尖往手心里涌。
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,一下,两下,第三下时,掌心泛起金光——那是符纸成型的前兆。
女尸的指甲再次刺来,这次陈砚没躲。
他睁开眼,眼里映着掌心的金光,低喝:“镇!”